苏碧曦一手操办了丈夫和儿子的后事,扛着婆家的压力,把孟照南和孟观远是安葬在一个墓穴中。
孟照南的母亲张元兰觉得苏碧曦简直是疯了,指着苏碧曦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扫把星!远远连五岁都没有,按照祖宗的规矩,就应该用一根席子直接埋了,连墓碑都不能立,祖坟都不能进!你这个天杀的扫把星,害死了阿南还不够,还要把阿南和远远葬在一起!你是成心让阿南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孟与义也红着眼睛,“远远是死在下半月的,我们把他在火葬场火化,带回老家,葬在村子的东南方。我一定亲手做一个木匣子,把远远的骨灰和遗物放进去。按照祖宗规矩,还要放一根桑枝和一块生铁,镇住远远的魂魄,不能让他再回到家里。”
他看了看陪着苏碧曦来的陆璧晨和崔颢,语气冷硬地继续道:“你嫁到了我们孟家,但是阿南和远远都没了,你做不了他们后事的主。阿南和远远,我们都要带走。”
苏碧曦如何肯让自己只有四岁的儿子被一张草席,随意裹着就葬了,而且还要被镇住魂魄,不能让他回家。即便只是一个迷信的可能,她听着都心如刀割。
苏碧曦强忍着已经盈满眼眸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阿南和远远的……遗体是我签字交给警方的,只能由我本人认领,送到殡仪馆。殡仪馆虽然可以让直系亲属签字火化,但是阿南和远远的案子还在上诉”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你们马上就要回去。如果你们执意把阿南和远远带回去安葬,那上诉的事情,我就不再去管。我跟你们说过,假如陈傅良被判的是无期,最多关他不过七八年就会放出来。阿南……阿南是你们的亲生儿子,远远是你们的亲孙子,你们能看着杀了他们的凶手,这么逍遥法外,看着阿南和远远,真得死不瞑目吗?”
说到最后,她强忍着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线的雨滴一般,不停地流了下来。
苏碧曦如何会放弃继续上诉,如何忍心拿自己死去的丈夫和儿子来威胁公公婆婆。只是孟照南家乡的习俗,嫁进去的媳妇,根本就不能进祖坟祭拜。如果把孟照南安葬在他们家乡,她就再也无法去祭拜孟照南。孟照南的父母如今恨她入骨,更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再去祭拜。
还有远远。
远远只有四岁啊,她如何能忍心让他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孤零零被埋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连墓碑也不能有,甚至只是用一张席子裹着,或者用一个匣子装着。
远远甚至不能葬进祖坟,要一个人躺在没有任何亲人的荒郊野岭。
如果有什么人胡乱挖地,挖到了远远的尸骨,或者动物乱刨,动了远远的遗骸。在她根本不知道的地方,远远的尸骨被锄头挖碎,被动物啃咬。
那简直就是在剜她的心。
只要想到那个景象,苏碧曦的心就痛得不能自已。
他日,等到她死的时候,如何去见地下的孟照南和远远?
就算她退一步,让他们带走阿南,远远一个人待在墓地里,阿南泉下有知,又如何能忍心。
他那么爱远远,如何肯让远远那么小,就永远一个人躺在可怕冰冷的墓地里。
远远虽然是个男孩子,平时总是要走在他们前面,晚上却连鬼故事都不敢听,睡觉还要开着一盏小灯。
他还怕黑,怕冷。
可是他再也不能惨兮兮地敲开他们卧室的门,爬到他们床上,对他们撒娇说,“妈妈,我怕黑,我能不能跟你们睡啊”。
她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他去死。
陆璧晨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苏碧曦。
崔颢是在国外念的书,虽然知道国内有些人封建迷信,却没想到能够迷信到把自己的亲孙子随便埋在荒郊野岭的份上。他上前一步,挡在苏碧曦面前,“两位,我理解你们失去儿子孙子的心情。可是白小姐也是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年幼的儿子,错的并不是她。”
张元兰根本听不进去崔颢的话,瞪大了眼睛,神情激动地骂道:“就是那个扫把星,勾引她的学生,才害死了阿南和远远!你这么护着这个扫把星,是不是跟她也有一腿?”
崔颢自认自己已经够厚颜无耻的了,没想到今天遇见个其中极品,眼神倏地变冷,“张女士,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白小姐在这个案子里,是实实在在的受害者,没有半点责任。我是白小姐的律师,有责任维护白小姐的名誉。你如果再这样肆意污蔑的话,白小姐有权利控告你。”
陆璧晨冷冽的声音插了进来,“我保证,龙城警察局,绝不会让你们领走死者的遗体。你们可以试一试。”
两人语气平和,言谈间却流露出不容拒绝的强势。张元兰和孟与义常年生活在小城市里,知道龙城有的是不能得罪的达官显贵,便不甘地妥协了。
为了避免给媒体知道,苏碧曦只请了孟照南生前的几个好朋友,以及亲属前来观礼。
在安葬完毕,众人给逝者献花,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陈傅良的家人忽然冲了出来,身后还带着一大帮的记者。
陈傅良的父母在陈傅良入狱后,仿佛一夕之间认识到了这个儿子的重要性,想了种种办法给陈傅良减刑,四处给陈傅良请大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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