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想象到和你分开以后的日子。是,别人可能比你专业,不会炖乱七八糟的汤给我喝,不会和我分享白痴漫画,也不会看地里庄稼一样看着我傻笑,更不会一句话就堵得我肝疼。我会得到精心的照料,每天吃的是精确定量的食物,面对的是程式化的专业微笑,情绪被维持在一个没有起伏的平稳水平——但我是人,不是流水线上的产品!”他的眼睛隐隐发红,“如果那时候,我说的是我刚被送来的时候,分到的是其他人的实验室里,或许那种机械和麻木的生活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吧。但是,我一开始遇到的是你。你不能这么残忍,给了我温暖和曙光之后再把它们夺走。我会疯的,就跟顾皎一样……”
这个名字仿佛是她的禁忌,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许多,瞪起眼睛打断他:“胡说八道。”似乎嫌这几个字还不够伤人似的,又补上,“你快十八岁了,不要再说这些幼稚的话。”
“幼稚?”他万万没想到掏心掏肺的一席话,落在她耳朵里只剩下一个“幼稚”的评价。如果他青涩的爱情在她眼里是幼稚的,那么谁不幼稚?
石岩心尖上淌了血,冲口而出:“顾皎倒是不幼稚,成熟稳重,风度翩翩!是不是床上的经验也很老道,能让你这样的念念不忘!”
第56章 顾皎之死
石岩胸中有一股郁气横冲直撞,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憋得他想狠狠地大吵一架。
于是他就放任自己的话变成了伤人的刀子。
他看到陆追源瞬间变得煞白而失语的脸,心里有一种鲜血淋漓的快意。尖刀剜腐肉,痛苦和痛快的感觉不分上下。
“怎么不回答,被我说中了是吗?”他表情有点狰狞的,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裤子皮带扣上,“来啊,你要不要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比他幼稚?”
要说耍流|氓这一行当石岩着实是个新手,虽然打工的时候接触过不少三教九流的人,耳濡目染了一些市侩和粗口,但自己亲身上阵作出种种无赖行径,却是头一次。因为是头一次没经验,所以底气不足了点,几番争执中就让陆追源的手挣脱了开去。
她气极了,扬起了手像是要给他一耳光。
石岩不躲,反而更加刺激她:“技术不如他我可以练,另外我比他年轻,体力比他好,身材也比他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明白他浑身上下都写着“欠揍”两个大字,但他就是忍不住。
“我脾气不好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打过我,我谢谢你忍了我这么久。”他冷笑,“可惜你的白月光不在场,你为了他破例,他都看不到!”
陆追源没有如他预想中那样给他一巴掌,她擎着胳膊瞪了他半晌,最后颓然地收了手,一言不发地拿起了办公桌上的车钥匙,转身推门就走。
“你去哪?!”石岩冲着她的背影问。
她疲倦地答:“回公寓。”
正在气头上的少年不甘示弱:“走,你走!”他狠狠摔上办公室的门,没有两秒钟又猛地拉开门追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陆追源已经走了,空留着一室冰冷的仪器,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愣了一会儿,对着空气自语:“走吧!我巴不得清净。”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原本以为,陆追源很快就会回来,最迟第二天一大早,就会出现在实验室里。因为按照时间表,六点钟他就要起床到户外锻炼,然后是早餐时间。陆追源责任心重,吵架归吵架,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然而晨练时间过去了,她没有回来。
早餐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回来。
石岩习惯性地坐在监控的死角位置,郁郁寡欢地支着脑袋。
八点……九点……她还是没有回来。他这么个大活人,她仿佛把他给忘了。
九点一刻的时候,实验室的门终于开了一条缝。
石岩一下跳起来,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对方推着一辆餐车,拿着一个本子核对着室号。
“A楼122室,营养早餐C套餐一份。”那人快速核了一遍,从餐车里拣出一份早餐,“拿着。”
石岩捧着被塞到他手上的食物,茫然地问:“你是谁?”
那个工作人员低头在本子上划记号:“食堂送餐的。”
“陆追源呢?”
她显然对这个名字不熟,皱起眉问:“谁?”
石岩想了想,说:“我是说……我的主试,她去哪了?”
“不知道。”
“不是她让你给我送餐的吗?”
“让我送餐的多了去了。”她有点不耐烦,“一到周末,大部分研究员和助理都回家休息了,留在所里的被试都得我把三餐送上门,我哪里会记得清每一个来预约的?”
是了,今天是周六。先前陆追源24小时*30天的陪伴,让他对工作日的概念都模糊了,也几乎让他忘了她是有休假的权力的。
离开他,就是休假。这个认知让他心里难过,“她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你的主试,你来问我?”对方忍不住翻了个硕大的白眼给他,然后说,“拿了吃的就快进去,吃完了把餐具整齐收好,中午我来收。我还有20多份餐要送,没时间跟你东拉西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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