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薄宗羲的主意?」
佟如雪银牙一咬,她早该料到,会下达这种草菅人命的指令,除了薄宗羲不作第二人想。「他够狠、够毒,在他眼底,天下百姓都不值钱对不对?」
清澄的乌瞳底,闪过一丝阴霾。
「难道皇上都不管了么?」南宫月不信有人能只手遮天。
「阿弥陀佛。」圆悟低头合掌。「我听说,皇上已经把疫症的事,交给了宰相全权负责,任何人也不得插手干预。」
「这不是把天下苍生的性命都送到虎口了么?」盈盈眸子燃起了火焰。「他处理疫症的方法不就是杀、杀、杀吗?把生病的人都集中起来杀个精光,这就天下太平了啦!」
「但是若然疫情控制得不好,波及人口稠密的京师,到时只会是一发不可收拾。」不同于她对薄宗羲一径的偏执,花非寒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扬睫,眼神带着怨怼,不相信他竟然替那大恶人说话。
「你的意思是,他把患病的村民抓上山,还有封寺烧寺的主意,全都没有做错吗?」
「妳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眼神极黑,神情深幽难测。
南宫月想要封住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他知道花非寒所说的都是事实,只是恐怕气红眼的如雪听不进任何道理。
「你……」她说不出话。
「够了。」阙长风大吼一声,不想如雪在仇人的刺激下会气得口不择言,连平日冷静沉毅、进退得宜的花非寒,也跟着发起疯来。
「你们都给我冷静点,此际可不是制造问题的时候。」他语重心长的望着两人。「方才圆悟说,官兵会在十日之后烧寺,那换而言之,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扭转乾坤。」
「怎么扭?」南宫月用描金扇敲了敲脑袋。「把人全部救出来吗?」
「寺里的僧人加上患病的村民,人数众多,单靠我们四人如何把他们都安全的送出来?染病的人又该如何安置?」他的顾虑也即是花非寒的顾虑,如果疫病扩散开去,只会是涂炭生灵。
「办法只有一个,」佟如雪仰起倔强的小脸,有了主意。「把患疫病的人都治好了。」
医者救人,性命从来都不应该放在天秤两端,分辨孰轻孰重。
第10章 送死
他们总算看到了山下守卫森严的景象。
一排一排的木栅栏,整齐地阻挡着面前的路,全副武装的士兵,轮流巡逻驻守,纪律严明,没有片刻的松懈。
这般的排场、这般严密的防守,连飞鸟也不能出,可见朝廷封寺之举有多么的坚决。
「什么人?」士兵看到了越行越近的人,大声喝斥,手握的长矛交叉身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眼前这容貌出众的三男一女,男的威风凛凛、傲岸不驯,女的娉婷玉立、脱俗如雪,他们身边,还跟着了一个阔面大耳的小和尚。这样的情景,无论怎么看都有点儿怪异。
「兵大哥,小僧乃灵云寺的人,请行个方便让我回去。」
圆悟合掌低头,说话客气。
「灵云寺已封,小师父请回吧!」守兵们板着面,没有移开半分。
「你们只是怕疫病散开而已,」南宫月拨着扇子,「里面的人出不了来,外面的人总能进去了吧?」
「灵云寺收留了染上瘟疫的村民,你进去只是送死。」
守兵态度强硬,决不放行。
南宫月沮丧地发现,这帮人根本不为所动。跟这班官兵讲道理果然是白费唇舌,要他们答应放行,简直比令顽石点头更困难。
佟如雪踏前一步,「我是大夫,你们让我进去救人。」
守兵见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虽然肩上提着的药箱,也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姑娘,瘟疫凶险,不是闹着玩的,妳和妳的朋友还是赶快回去吧。」
这些官兵都是职责所在,即使为难他们也没有用处,阙长风思索着。
他侧过头,见花非寒的双目正淡淡地打量着四周环境,两人互望一眼,心灵相通,都盘算着硬闯上山的可能。
「是谁在这儿捣乱?」
一把粗哑豪迈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一个虎背熊腰、身如铁塔的威武军官走了过来。
「狄大人,这几个刁民嚷着要上山。」守卫们必恭必敬,想来这个男人官阶不低。
「啊?」他双眼炯炯,缓慢地扫视着几人,目光经过花非寒时停留了一会,面色微变。
花非寒趁他发怔,双足点地,猝不及防的出手,军官只感到一阵疾风吹过,腰间佩刀已被夺去,接着颈上一凉,刀锋不偏不倚的搁在咽喉。
守兵们眼前人影一闪,待得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的头儿已经被人挟着了。
「你是什么意思……」
军官语带颤抖,不敢相信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利刃。
「放、我、们、进、去。」他语气冷硬。
军官听罢一愣,眼睛从大刀望向花非寒,又从花非寒望回大刀,接着不情不愿的摆了摆手,要守兵赶快让路。
四人通行无阻的穿过木栅栏,踏上山路。
花非寒把刀刃移开,「方才之事实不得意,还请见谅。」他把刀递还,转身扬长而去。
军官抓抓头,才发现自己早已满额冷汗,他唤来身边的小兵低低的吩咐两句,小兵急急领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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