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娴儿想了想,先把人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今日的陈景行依旧打扮得很是济楚,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两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有些滑稽。
郑娴儿悠闲地看着他:“陈三公子很闲吗?”
陈景行今日的表现那叫一个老实,行礼行得十分恭敬:“小生并不是很闲,只是舍妹她心里一直有一些不该有的念想,小生不愿看着她给奶奶添烦恼,因此斗胆想来替奶奶劝一劝她……”
“就凭她,还没本事给我添烦恼。”郑娴儿一脸不屑。
陈景行慌忙连声称“是”。
郑娴儿漫不经心地在桌上敲着,似乎是在想事情。
陈景行在她面前躬身站着,腰都酸了也没敢乱动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娴儿抬头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诧异地挑了挑眉稍:“陈三公子怎么了?不舒服吗?”
陈景行忙赔笑道:“没有没有!”
郑娴儿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没有就好!小枝,带陈三公子去小客厅,再叫个人去慎思园请陈姑娘。记得不许惊扰了二嫂,否则你知道后果!”
陈景行听见“小枝”两个字,立刻又打了个哆嗦。
小枝欢快地应了一声,从旁边的夹道里跳了出来,吓得陈景行连连后退。
郑娴儿装作没看见,漫不经心地道:“真儿那丫头最近是越来越糊涂了。再这样下去,整个陈家都要毁在她的手里……”
这句话听在陈景行耳中的意思,那就是郑娴儿要对陈家下手了。
陈景行打了个寒颤,双腿发软地跟在小枝的身后,走得万分艰难。
郑娴儿回到佛堂抱厦那边看了看,见没有太多需要交接的,便直接吩咐管家婆子们有事先找安姨娘处理了。
空下来的时间当然要去缀锦阁,不然难道留在府里闲着想那个没良心的吗!
郑娴儿坐在马车上,一路咬牙切齿。
那个招蜂引蝶的家伙一定是照楼夫人的吩咐到处跟那些高官走动了,没准儿也真的去见人家的小姐了!要不然礼部尚书怎么会连老脸都不要了,自己求了传旨太监前来说媒?
果然进了京城见了花花世界就把家里忘得干干净净了!亏他还常常把“没良心”挂在嘴上,到底是谁没良心!
那混蛋如今还在京城,礼部尚书来提亲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会儿他心里只怕正得意呢!
哼,没良心的!
一路抱怨着到了缀锦阁,郑娴儿的怨气还没有消。
程掌柜满脸欢容地迎出来,看见郑娴儿的脸色,吓得心里“咯噔”一响:“东家,出什么事了?”
郑娴儿愣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不善,忙挤出笑容,摇头道:“什么事都没有。——店里怎么样?”
程掌柜的笑容立刻又回到了脸上:“店里一切正常!您看,从早上到现在,伙计们忙得连口气都顾不上喘呢!”
郑娴儿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人,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记得安排伙计们轮流休息,生意再忙也不能累着他们。”
“东家放心,都记着呢!”程掌柜笑呵呵地引着郑娴儿进了后堂,把上个月的账册捧了上来。
郑娴儿草草翻看了一遍,喜形于色:“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样子,咱们县里的奶奶太太们都挺有钱啊!”
程掌柜笑道:“桑榆县虽小,却是咱们陇州府有名的富庶之地,有钱也不奇怪。”
郑娴儿放下账册,沉吟道:“咱们不能止步于此。我想,这第一个月大获丰收,与客人们的新鲜劲儿不无关系。咱们要做的,是永远保持新鲜,不能让她们倦怠了。上次让你们找的匠人,怎么样了?”
程掌柜递过几张契约来,解释道:“咱们的名气打出来了,请人倒也不难。首饰匠人添了两个;织补工人也有几个,底下人正在试他们的手艺;就是这刺绣上……东家您就是咱们的活招牌了,旁人的东西虽也有好的,却总是差了那么点儿火候。”
郑娴儿随手拿账册子在程掌柜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胡说八道!既然咱们的名气有了,还愁没有好的绣工?你分明是在变着法子催我交货呢!”
程掌柜“嘿嘿”地笑着,倒也不否认:“店里赚的钱都是东家的,您多拿些绣品来,赚的钱当然也就多一些嘛!”
郑娴儿抱着膀子往椅背上一靠,笑道:“不管!我现在变懒了!刺绣卖钱哪有做生意赚钱快?”
程掌柜的脸立时垮了下去,夸张地作出个委屈兮兮的表情。
“你又给我耍宝!”郑娴儿忍不住笑歪了嘴。
笑够了,她正了正脸色,解释道:“如今我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再绣那些手帕肚兜什么的小物件已经没有必要。今后我每个月会送一两件东西过来,挂幅、衣裳、扇面、插屏……绣什么随我自己的心意。价钱你只管往高了开,不用怕没人买得起——若是卖不出去,正好放在这儿当招牌!”
程掌柜连连点头,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道:“前两天陈家二夫人来过,说是想请您绣一架十六扇的大折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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