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阙皱了皱眉:“别贫嘴了,走吧。”
因为是皇帝宣召,所以连骆小莹和待月楼众人在内都要进宫。
葛丰笑眯眯地凑到楼阙的身边,扳过他的肩膀来,上看下看。
“你干什么?”楼阙皱眉。
葛丰眨眨眼睛,无辜地道:“听说你摇身一变成了太子了,我总得先看看太子殿下长什么样儿,是不是比我们多个脑袋多双手?”
楼阙白了他一眼,转身吩咐钟儿道:“你先护送娴儿和虞叔他们回去安置,路上小心些,别叫人冲撞了。”
“喂,”葛丰急了,“皇上点名要见她,你不让她去?你这是抗旨啊?”
楼阙神色淡淡,漫不经心:“抗什么旨?他要见‘那个惹是生非的女人’,我的女人可没有给他惹是生非!”
“这都行?!”葛丰傻眼。
楼阙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好了。这会儿老头子正忙着生楼明安的气呢,哪有工夫跟我计较!”
葛丰向他丢了个不雅的白眼儿:“也是。那是你家‘老头子’,就算计较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怪不得你不当回事儿呢!”
楼阙笑了笑,看着钟儿把郑娴儿几人送上了马车,然后才转过身来,沉声问:“楼明安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葛丰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来这里之前,我已带羽林卫去看过。他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家里念书呢,两只眼红得跟兔子似的,小脸儿蜡黄,穿一身青布衣裳,瞧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楼阙不屑地笑了一声:“他惯会装模作样!”
马车缓缓驶出小巷,从烧塌了的待月楼旁边走过去,呛人的烟味立时窜进了鼻子。
郑娴儿用帕子掩住口,咳嗽了两声。
小枝急急地拿扇子把那些浓烟往外扇着,气恼不已:“那个楼明安,真是狼心狗肺!”
郑娴儿住了咳嗽,漫不经心地道:“人之常情而已。若是换了咱们落到他那个地步,也未必不会这么做。”
“也是,”小枝叹气,“皇家的人,只要心里存了一点点不甘,就总要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郑娴儿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苦笑起来。
虞清英安静到了现在,终于又忍不住清咳一声,试探着开了口:“那个小畜生是当朝太子?他是楼显宗的儿子?”
郑娴儿皱眉,摇了摇头:“不是。你说的那个楼显宗当了二十年皇帝,前一阵子才刚刚被人拉下马,革出宗籍圈禁起来了。”
虞清英紧绷着的脸放松了几分,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那,现在的皇帝是谁?”
郑娴儿迟疑了一下,含混地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虞清英又看向小枝,那丫头忙也跟郑娴儿学着装傻:“我不知道呀!皇上的名讳,哪是我们能打听的?”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了。
既然是皇上的“名讳”,当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要不然怎么“避讳”呢?
郑娴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避这个问题,但直觉告诉她,说出来可能又需要费许多许多的口舌。
而她现在,只想安静地眯一会儿。
虞清英却不打算就此罢休。
只看郑娴儿主仆两个人的脸色,他就知道这俩人在心虚。
心虚什么?当然是因为不敢回答他的问题!
他盯着郑娴儿,沉声问:“是从前的定北王,是不是?”
当年争皇位争得最热闹的皇子总共就那么几个,其中跟他有过节的就更少,当然不难猜。
他自己猜了出来,郑娴儿也就不好否认了。
虞清英见她默认,脸色立时涨红了起来:“真的是楼显扬那个畜生?他当了皇帝?还让他的儿子来祸害我的女儿?!”
小枝在一旁撇了撇嘴:“伪帝是‘畜生’,现在的皇帝也是‘畜生’?您怎么认识那么多的‘畜生’呢?”
郑娴儿靠在角落里,苦恼地揉着眉心:“没人祸害我。要说‘祸害’,倒是我祸害了楼桐阶,害得他受万人唾骂来着。你跟他们楼家有旧怨啊?那你应该夸我才对,我替你报仇出气了!”
虞清英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替我报仇出气?你怎么报仇出气了?你怀了他们家的小畜生崽子,连个名分都讨不来,这就算是报仇出气了?”
郑娴儿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笑:“孩子啊,你听到了没?这个人骂你是小畜生崽子呢,你长大了不许喊他‘外公’,听到没有?”
“喂……”虞清英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尴尬。
郑娴儿闭上眼睛,唉声叹气:“唉,我就是命不好!小小年纪被卖给死人结阴亲,进过棺材掉过悬崖还上过断头台……好容易捡回一条命,看上个男人还是个‘小畜生’,生个孩子也是‘小畜生崽子’!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啊……”
虞清英的脸上怒气尽消,只剩了尴尬和慌乱。他急得两手乱摇,话都说不囫囵了:“你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要强迫你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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