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几位皇子也未能免俗,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道,皇子们之所以那样热衷于争权夺势,皆是为了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用九五之尊的权势将那个女子留在身边。
那时安平郡主及笄已久,却迟迟无人上门提亲,只因人人都看得出来,那女子已成了众皇子争夺皇位的一个彩头。
谁胜出,她就是谁的。旁人想都不要想。
后来,伪帝弑君夺位窃取了江山,果然没过多久便将安平郡主接进了宫中。
没有人知道安平郡主在宫中过得如何。只是在数月之后,被收回兵权赋闲在家的定北王——也就是当今皇帝——收到了安平郡主的求救血书,说是在宫中被囚禁、责打、断指,日日折辱生不如死,若蒙相救,愿终生为奴侍奉左右。
定北王收到血书之后又悲又喜,夜不能寐,没过多久便与亲信太医合计出了一个假死逃生的法子,给安平郡主喂下了假死药,装在棺材里运了出来。
这个法子风险很大,但定北王义无反顾。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与安平郡主双宿双飞的日子,却万万没想到,运到他面前的竟是一口空棺。
定北王以为计划失败,惶惶然地暗中调查了许久,却意外地发现,安平郡主的棺材确实运出了宫,却在出宫之后不久便被人换掉了。
定北王狂怒,几经周折终于查明了真相:原来安平郡主早与琴师虞清英暗通款曲,定下假死之计以后,她便暗中知会虞清英着人守在宫外,用空棺将她换走。
出宫之后,二人便乔装出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希望落空之后的恼怒、被女人欺骗的愤慨以及被一个卑贱的琴师夺走了心爱之物的羞恼,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让原本便处在失意之中的定北王彻底疯狂了。
他派出了自己手下几乎全部的暗卫,在京城以及附近的城镇村庄之中大肆搜捕安平郡主和虞清英,生死不论。
三个月之后,暗卫在数百里之外的一座山村里找到了二人的踪迹,但在捉拿的过程中,二人携手坠崖,生死不知。
定北王闻讯后悔不迭,亲自出京到那处悬崖之下找了一个多月,一无所获。
那悬崖下面是一条大河。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落在河里是死,落在岸上也是死。
定北王终于死心了。
后来就再也没有了消息。定北王府一直有一批人在那座村庄附近以及河的下游暗中寻找,如此过了十七八年,音讯全无。
直到桑榆县楼家贞妇的那幅《百寿图》献进宫来。
一副刺绣在堆积如山的万寿节礼之中根本不起眼,可偏偏有眼尖的老宫人发现那针线与昔年安平郡主的有几分神似,于是就给当作奇珍捧到了伪帝的面前。
伪帝不知道安平郡主曾活着逃出宫外,定北王却知道。
于是就有了楼明安亲临桑榆县,有了帝后亲临楼府乔迁宴,以及皇帝明里暗里几次要求楼阙带郑娴儿进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等楼阙说完,郑娴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叹道:“难怪虞清英会说‘楼家没一个好东西’!”
“包括我吗?”楼阙委屈兮兮地追问。
郑娴儿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最坏了!你什么都知道,却瞒着我那么久!”
楼阙更委屈了:“这些都是我刚刚打听到的!怕你知道以后会怨恨父皇、迁怒与我,我已经愁了好几天,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郑娴儿嗤笑:“有什么好怨恨的?有什么好迁怒的?一堆不值钱的陈芝麻烂谷子罢了!”
“你真不恼?”楼阙愕然。
郑娴儿拉着他站了起来,扶着栏杆笑道:“我该恨谁呢?那件事,每个人都有错啊!伪帝和你父皇犯了一样的错,就是根本没把我娘当人,只当她是个好玩的物件儿罢了;我娘错就错在不该说‘终生为奴侍奉左右’这种假话欺骗利用你父皇;虞清英最大的错误就是根本不应该喜欢我娘,更不该带她私奔……”
“等一下!”楼阙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你父亲不该喜欢你母亲?”
郑娴儿理直气壮:“当然不该啊!他根本不配好吗!我娘被那么一群恶狼盯着,处境已经那么危险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琴师跟着凑什么热闹?他根本保护不了我娘,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给我娘任何希望,不该让我娘心心念念地想着他!如果当初没有他,说不定我娘也就心甘情愿地跟了伪帝了,那样一来她至少还可以在宫里过几年锦衣玉食金尊玉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好日子呢!”
楼阙想了半天,苦笑道:“这么久了,你果然还是没长出良心来!他们情深义重至死不渝,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感动?”
郑娴儿拍着栏杆,怒道:“如果他没有带着我娘私奔,我娘怎么可能流落到桑榆县,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木匠——把我娘从梧桐枝上拖下来的不是郑木匠,而是他虞清英!‘情深义重’值几个钱啊?我娘受的那十几年的苦可是实实在在的!你不妨猜一猜,我娘在桑榆县郑家吃糠咽菜干活挨打的时候,有没有怀念过从前的日子?”
楼阙苦笑,抓住她的手替她揉着:“好好好,是他错了,咱不生气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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