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打招呼:“这位大哥——”
斗笠连忙坐好,目光闪烁地看着我问道:“可是容若若姑娘?”
我点点头。
“上车!”斗笠沉声道。
我赶紧爬上了大马车,还没坐定,就听“驾——”的一声,马儿飞奔起来。
车厢很大,椅子上放着个包袱,打开一看,果然是给我换的小号男装。我匆匆套上,又飞快地把头发束好。
刚心惊胆战地装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马车就停了下来。
“下车!”车外传来斗笠冷冷的话语。
到了?
我连忙下来,却惊讶地发现——
马车,居然,停在知府的衙门口。
“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qíng势不妙,qíng势不妙啊!我颤声质问,心儿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斗笠寒声道:“在下奉命行事,还不快进去!”
★★★
斗笠冷着脸把我押进大堂。
赫然坐在大堂中央的,竟然是那曾经被我狠狠甩了一巴掌的老色魔——安赋康。
斗笠把我往地上一按:“还不快快拜见安大人?”
原来刘知府立案审查后,衙门事务是由安同知暂时接管。
真是——冤家路窄啊!
“果然!昨天丁侍卫所说不假。呵呵呵呵!”安赋康摸摸山羊胡子,jian笑了几声。
“丁侍卫?”何方神圣?
安赋康笑眯眯地说道:“洪夫人!没想到吧!昨天,我派丁侍卫去洪家调查刘知府的事qíng,没想到他意外听到了你和那慕风的秘密!”
他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似乎遇见了平生最有趣的事qíng:“洪夫人!你一向言谈清高,我还以为真的是个贞洁烈女!却没想到gān出‘叔嫂通jian’这种事qíng啊!哈哈哈哈哈!”
我气得双目圆瞪:“安赋康!你不要公报私仇!”
安赋康冷哼两声,也不理我,径自吩咐道:“带人犯慕风!”
慕风的双手被戴上了镣铐,但他依然保持着挺拔的姿态,出尘的气质。看到我,他微微一笑,眸光潋滟:“祸福旦夕间,今早我到衣铺不久就被官差带来这里了。若若,你别害怕!静观其变吧!”
看到他这般轻松自如,我的心奇异地安定下来。我点点头,深深看着他,几乎忘记身处何地。
安赋康抚掌道:“哎呀呀,果然是郎qíng妾意呀!原来洪夫人喜欢的是俊俏儿郎!啧啧,我们的慕公子也很有眼光、很有手段呢!这么刺手的花儿,轻轻松松就摘到了!”
慕风微微一笑,也不理他。
安赋康有丝尴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传——洪非尘。”
慕风闻言收敛了笑容,他静静看着我,轻声道:“若若,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但事已至此,我们就实话实说吧!”
两个衙役把洪非尘和洪福、福嫂、小禾、阿布都带到了堂下。其中一个年老的衙役把洪非尘引到堂上。
“洪老弟!老哥我代理刘知府执掌衙门事务。没想到啊,第一桩案子就是贵府的叔嫂私奔案!”安老贼龇着牙笑道。
洪非尘极为震惊:“此话怎讲?风弟一向守礼,晚词也端庄自重……安大人,想必您是误会了!”
安赋康摆摆手道:“误会?呵呵,非也!非也!你看你夫人这打扮,显然要远走高飞啊!”
老洪仔细看我一眼,脸色铁青,抿唇不语,那眼中,却似要喷出火来。
安赋康大笑:“传人证丁大海!”
很快,一个jīng瘦的黑脸汉子被带上来:“参见大人!”
“丁侍卫,你把昨天所见所闻在堂上再说一遍!”
“是,大人!昨天小的去洪府执行公务,无意中听到堂上人犯慕风对人犯朱晚词说什么今天巳时正从家里出来,对面会有接应的车马来。他们约好了接头暗号,慕风还叫朱晚词在马车里换上男装,改了发式,打扮成男子。”
老洪闻听此言,难以置信地瞪着慕风和我,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唇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呵呵,洪老弟啊,莫生气!谁能看得出来,你这位庄重高雅的夫人,是这么个yín娃dàng妇呢?!哈哈,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呢!我今早派人在贵府门口等,果然巳时前有辆黑马车来接应!我的人就把那车夫带走,留下的人等朱晚词这yín妇入瓮!传——马车夫!”
立刻,有两个衙役押着个中年车夫上场。
“说!是否是这堂上的人犯慕风叫你在洪家门口等这堂上女犯朱晚词?”安赋康恶狠狠地质问。
怎料那马车夫倒是硬汉,一声不吭,坚决不指认慕风。
老洪缓过神来,他艰涩地说道:“大人,这其中必有误会。这是我洪家的家事,不如让在下把慕风和晚词带回去细细审问吧!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
安赋康瞥一眼老洪,讥嘲道:“老弟你戴这么一大顶绿帽子,还不肯相信事实啊?这也不是家事,大明律例上可写得很清楚的!”
老洪一窒,脸色晦暗,好像气出了内伤。
“这犯了咱大明律例,你说我当管不当管呢?”安富康轻笑道。
好可恶!什么大明律例!那么多作jian犯科的不抓,那么多民生大计不管,却出动这么些人来整我,分明是报复那一掌之仇!我恨恨地瞪一眼安赋康,老贼却笑得更加得意,更加猖狂了。
看来,安老贼此番是有意要把我往死里整了!
祸福旦夕间B
老洪同志希望家丑不外扬,新鲜出炉的“代理知府”安赋康却用“大明律例”把他的好弟兄噎得半死。
一时间,堂上寂静无声,除安老贼外,人人肃立无语。
老贼摸着山羊胡子,转而看向傲立堂中的马车夫,jian笑道:“不承认是吧?拖下去杖责一百!呵呵!这百杖打下去,铁打的人也只剩半口气了,我倒要看看你招还是不招!”
立刻上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把马车夫架起,准备拖到堂外施刑。
“大人且慢!”
慕风急忙上前挡住侍卫的去路。
安赋康大笑:“哈哈哈!慕公子讲义气啊!怎么着,准备供认不讳了?”
慕风冷冷看着他半晌,然后微微一笑:“慕风原本没有犯罪,何来供认不讳之说?请安大人先放了这位不知qíng的车夫大哥,容我慢慢道来。”
安赋康面露不愉,但他主要想整治的就是慕风与我,见慕风挺身而出,便示意侍卫带车夫退下。
★★★
慕风却不看安老贼,转身走到面色沮丧的洪非尘面前,恳切地说道:“大哥,我没有对不起你!”
洪非尘怒瞪着慕风,脸色灰白,咬着牙不发一言。沉默了很长时间,他猛然抬手,狠狠甩了慕风两记耳光:“畜生!不要叫我大哥!”
慕风岿然不动,脸色平静地任他打骂。
待老洪颓然收手,慕风静静道:“大哥,我了解你的心qíng,可你真的误会了!她叫容若若,不是大嫂。三个月前的雷雨之日,大嫂失踪了,若若她凑巧出现在河边,又凑巧和大嫂长得一个样罢了!”
洪非尘眼睛瞪得溜圆:“荒谬!她明明就是你大嫂,怎么你几个‘凑巧’就把她说成别人了?”
“大哥!你还记得那天雷雨之后,你把若若带回来时,她穿得是什么衣服么?根本不是大嫂的衣服啊,也不是我们这里的衣服……大哥,你仔细想想看呢!”慕风幽黑的眸子深深凝视着老洪,充满期待。
老洪皱眉,陷入回忆,过了片刻,自言自语道:“确实是奇装异服!当时我只顾生气,又惦记着纳妾的事,倒也没多想……”。
慕风眸中露出欣喜:“那是若若家乡的衣服!大哥,你看若若虽然长得和大嫂相似,但xing格一点也不同啊!还有……”
慕风把我和朱晚词不同的地方一一分析给老洪听,末了又道:“还有最近衣铺里的新装,都是若若设计出来的。因为她不是大嫂,她急着挣钱离开这里,所以画图托我制成衣服,没想到广受欢迎。大嫂她虽然擅长吟诗作赋,却没有这方面的长才啊!”
老洪惊讶得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什么?衣铺里的衣服都是她设计的?”他死死看着我:“你真的不是朱晚词么?那……你为何来到洪府?”
我叹口气:“洪老爷!三个月前,是你qiáng行把我带回洪府的,你还记得么?我无家可去,只好暂住贵府了。”
老洪有些茫然,显然拿不准事qíng的真实xing。慕风是他一贯宠爱的弟弟,也许,他宁可相信慕风的话是真的,也无法接受自己兄弟抢他老婆的惨烈事实!
忽听那安赋康“啪”地一拍惊堂木,喝道:“一派胡言!这女犯分明就是朱晚词!慕风你倒会编故事啊!”
慕风沉声道:“若若与大嫂容貌相似,这只是巧合罢了。我所说的都是事实,请大人明鉴。”
“那你以前为何不说?如今和你大嫂私奔事发,却编出这种荒唐的故事!”安赋康撇嘴道。
“开始我也不确定若若不是大嫂!只是觉得大雨之后,大嫂言行举止都很古怪!但后来疑点越来越多,我就多方调查,查出若若根本不是大嫂!大人,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您可以派人去调查!之前我之所以没说,也是怕说不清楚!”慕风竭力辩解。
安赋康又一拍惊堂木:“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洪非尘开口道:“大人莫要动气,请容我问……女犯……几个问题!”
安赋康眼睛一亮,闪过一丝“有好戏看了“的兴奋,他咳嗽一声,哼道:“问!”
★★★
洪非尘走到我面前,艰涩道:“晚词……”
我冷冷道:“洪老爷,我叫容若若。这几个月在贵府多有打扰,您多包涵!”
洪非尘一脸固执:“晚词,你若真是不相gān的女子,为何为我每日下厨房cao劳?为何帮我出面与刘知府周旋?你前几日不都和我……同寝么?……晚词,你是在报复我,对么?”
“洪老爷,我真的不是朱晚词。我姓容,叫若若!下厨房,是因为我想学做菜;应酬刘知府,是我高兴;至于同寝,是你吃了药的幻觉,其实根本没这事!”我不得不撇gān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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