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突然往她耳边大吼一声,看到她受惊,惊讶地感叹:“原来你不是聋子啊!”
如此这般的捉弄变成了她的日常,久了,她也有些习惯了,但淘气的男生们是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的习以为常,那会让他们失去不少乐趣。
于是,捉弄手段升级了。
放学后把她锁进厕所让她回不了家,下雨天抢走她的雨伞,拿剪刀剪碎她的衣服……
最严重的一次,她被别的年级的一个男同学脱光了衣服,拍下她裸|露的照片分享到班级群,那一次欺凌,她受惊过度发起了高烧,午夜时感觉自己一脚踩进了泥潭,污浊的烂泥想要掩埋了她,她惊恐地挣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睁大空洞的双眼,回想起那个梦,质问自己为什么还要挣扎,死在烂泥里又如何呢?
她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她没有死,她觉得自己还苟延残喘着的原因是对生活还抱有一丝期待,是呢,她还有一个弟弟即将来到她的身边呢。
因为再次高烧,她的听力迅速恶化,已经到了再也不能接收世界的声音,只有斑驳的噪音时不时造访的程度。
她害怕父母对她失望,但其实并没有,她的父母关注着那个还未到来的弟弟,对她的病并不在意,就像她的父母终于得知她在学校的遭遇,却也只是走了程序,拿着私了得来的钱,让她好好在家休息。
她不想去学校,父母也不勉强,她不想走出房间,父母也不勉强。
甚至,或许是不希望保留太多的精力跑到他们面前,父母将换下的旧手机送给了她。
她得到了一部旧手机,摸索着手机的功能,沉迷其中。
她沉迷于手机为她制造的虚拟世界,因为那里面没有伤害。
和徐斌就是这么认识的,起初她以为对方是个温柔的姐姐,后来熟识后了解了他的情况,这不仅没有让她疏远他,反而让他们成为了朋友。
他们在网络上畅聊,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直到她期盼已久的弟弟出生了。
高龄产子,她的弟弟本就带着风险出生,出生后也的确并不健全,她的弟弟天生眼膜异常。
父母愁白了头,天天往医院跑,小深想要去医院陪同,却不被允许,她的父母失控大喊:“你想让周围人知道我们家除了聋子就是瞎子吗?!”
小深张了张嘴,话没有说出来,眼泪先掉了下来。
后来有一天,她的父母回来了,给她带来了礼物,说是上次不该朝她大吼大叫。
他们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让她害怕。
父母温柔地说:“医生说你弟弟的眼睛还有救,只要做手术就行,那需要一对健康的眼膜……”
他们把希望压在她身上,把她捧上了救世主的位置。
她笑了。
她坏掉了耳朵,坏掉了嗓子,而她还算健康的双眼却要被剥夺给她的弟弟。
她的弟弟啊,她寂寞的日子里久久盼望的弟弟啊,她一次也没见过的弟弟,她害怕他。
那天晚上,她登录自己的聊天账号,找到她的朋友,对他们说:【我想去死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她温柔的朋友回她:【好。】
第40章 愿意
假期总是过得格外快, 君真还没回过味来呢,她已经坐回到了公司里。她结束假期后接到的第一项大任务就是陪同容晟, 出席与丽城旅游局的负责人的饭局。
饭局上她喝了一点酒,被容晟的司机送回家时, 在自家院门口看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苏俞安。
戴着口罩,一脸嫌弃得要死的苏俞安杵在她家院门口,看到她,眉头微微舒展一点,瓮声瓮气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君真恍惚以为自己喝醉了喝出了幻象,揉揉眼睛,再揉揉……然后看到苏俞安朝她递出一个存折本, 说:“这是我给你家的聘礼,你看够吗?”
君真顿时吓得清醒过来,喝道:“原来那短信不是你发错人了啊!”
苏俞安疑惑:“我手机里就存了你一个人, 为什么会发错人?”
君真本被他的一系列行为搞得有点懵,这时却因为他的话突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他走过去把他的存折拿走, 又反手塞进他的外套兜里, 拍拍他的肩, 深沉万分:“哥们,你也不容易啊。”
苏俞安:“……”
同情归同情,但君真并不想因为同情就陪着这位可怜的朋友发疯, 说:“苏俞安,你搞啥呢?求婚?聘礼?你要吓死我啊?”
苏俞安说:“别死,死了就没人嫁给我了。”
君真听完, 被气了个半死。
她推开院门,让出一条道,说:“算了,进屋聊吧,把你发疯的前因后果好好说出来,理由合理的话,我且饶了你一条狗命。”
苏俞安听从她的话跟着她进了屋。
某苏性洁癖症患者这里瞄瞄,那里瞅瞅,最后哪儿都没瞧上,不想自己尊贵的腚部被不知名的细菌玷污,他选择一直站着。
君真并不意外,自己选了柔软的沙发,舒服地窝着,抬头看向苏俞安,说:“你可以开始你的演讲了。”
然后,苏俞安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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