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是成年人的我们,还是会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
果不其然,我从洗手间回来,周围的同学开始询问我怎么回事,舒塔客安抚一般地摸了摸我的背,坐在我右前方的许留音从自己手机里抬头,扭头问了我怎么回事,我如同刚刚得了感冒一般虚弱地抬了抬嘴角,说完了我眼中的来龙去脉。当然我发怒的原因是因为我“今天早上起来就肚子不舒服”。而我还留在桌上基本没动的豆浆,和没吃完的早餐碰巧成了最佳的佐证,不过自然,那只是因为我胃口小,并非真的得了肠胃炎。武巧巧也来坐回来,帮我语言讨伐了一下陈城成(学习委员)。
在那个时候,从早上开始的无名怒火已经消了一部分,我打算开始认真听课了。我又振作起来,看着右边一边刷手机,一边慢慢嚼着粽子的武巧巧,心底涌起一股暗流,闻起来刺鼻酸臭,搅得我难受不堪。我就这么盯着她,一句话就这么完整精确地在我大脑屏幕上组织完成。
“你不是刚吃了那么多早餐吗,怎么还吃啊?”我的直觉还是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武巧巧害羞地笑了笑,缩了缩头,“不知道,感觉今天特别容易饿。”
我没吭声,默默喝了一大口凉水,缓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明明是这两周的事,可到了接近深夜的现在,我却都记不清了。
那天中午的时候,陈勾去找自己舍友吃饭聚会去了,于是武巧巧拉着我在第一餐厅吃午饭。明明爆发之前的那些细节都记不清楚,可我却很清楚地记得当时我们坐在接近大厅中央的偏右方,从卖饭菜的窗口往门口数第四张桌子。周围的桌子上都坐满了人,而我们那张四人桌的右边也坐着两个人。当时她看了我一眼,不是平时你开个玩笑,她佯装生气的看一眼,也不是快要生气了所以制止我的瞪眼。我记得很清晰,就跟一帧帧高清画面一样。她嘴角已经绷得紧紧的,双眼藏在眼镜后面眨也不眨,就这么看着我。我能看到她瞳仁和眼白完整的分界线,就好像靠近观察普通雕塑时,那双失去情感的眼睛腾地放大,占据了你整个视野。
那是一个陌生人看着另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她当时直接把筷子甩到了餐盘里,静静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端着盘子起身走人了。这期间,我一句话都没说,就看着她完成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脑子里回想着刚才我说的话。
“巧巧你怎么吃这么多啊……”
“你早上吃了那么多,中午还吃,你不怕胖吗?……”
“你看你现在都已经这么胖了……”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王表爬梯子上床的“吱呀吱呀”声特别让人心烦,尤其是有几天中午,他穿着几天没洗的袜子躺在床上,我的头里他脚还有我一个身子的距离,那股好比刚刚在垃圾场里搅拌了一天的味道还是毫无阻拦地飘到了我鼻子四周。
王表上床睡觉后,宿舍里因为没有了他那亮如白昼的灯光而暗了许多,只剩下史永和宇文洛对着各自发着蓝荧光的电脑一动不动地坐着。我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顺手抓住被子一边半掩住了鼻子。
“王表?”我喊了一声。“王表?”他还是没回应。我抓住两张床之间的栏杆,大力摇了起来。“王表,你洗脚了没有?”
王表“嗯?”了一声躺着抬起了头,试图透过黑暗看到我的表情,当然我希望他能看到我满脸怒气,“嗯。”王表又躺了下去。我对着他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看来下次有空得在他所有袜子上滴一些洗洁精。洗衣液就算了,我还得用,滴他那儿太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谁都可能会遇到不太适合自己的舍友。
但千万不要学杨一墨这样玩阴招噢~
有话一定要好好谈,谈不拢的话,打一架就ok了(读者:???)
第16章 失眠症(三)
时间线:如今。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武巧巧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或许说冷战更合适。从那天中午开始,她依旧接我的电话,和我见面,上课也坐我的旁边。但很多细节不再一样。她下课后从不再找我搭话,上课偷偷聊天都是扭头跟她右边的方律说,在路上碰到我也只是轻轻一笑一点头,就这么擦身而过了。
她在把我慢慢排出她的生活圈子。
而这是我最不能忍受,也是最害怕的事情。
大学三年至今,我只建立起了与两三个人的友谊(说“只成功建立起”也许更恰当,首先我向来多疑,加之我自己对朋友的定义都不确定),如今就剩下武巧巧和张美美。而和张美美熟悉也是通过武巧巧这个桥梁。如今我还在桥上,桥就快要塌毁。我不想就这么坠进桥下的湍急流水里溺死。我最害怕被孤立,以及那导致的孤独。
我试过道歉,很多次。当然我道歉的时候磨磨唧唧的,每次武巧巧也都说“哎?我没有生气啊。我怎么会生气呢?”,可我知道她根本没有接受我的道歉。毕竟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女生说“没生气”,那绝对是“生气了”,女生说“我怎么会生气”,那就意味着“你特么惹我生气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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