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桦没有吭声,只是不明所以地望着杨一墨。
“我坠湖之前,张美美砸我的手是我故意拉上她,让她甩的,为的是让她解气。可在她之前,雷诺突然出现从后面偷袭我,导致我头撞到椅子扶手上,紧接着对着我拳打脚踢,让我差点昏过去,错过了张美美,这可不是我安排的一部分。我这一身伤,一大部分都是他造成的。为什么?我明明安排的不是这样。”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你不能因为这点变动就责备我,一墨。我也尽力了。”沈桦渐渐皱起了眉头。
“是尽哪一方面的力我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你唆使雷诺这么干的。他根本就不是个热衷于动手的人,这点我还是很确定的。”
“那你就怀疑我?雷诺暴躁发怒的样子你见过吗?我见过。那样子甚至误杀别人都有可能。现在你责备我让你受了这一身伤,我之前明明劝过你很多次,不要这样作茧自缚,什么赎罪什么宽恕都没必要,多少年之后他们又记得了多少?你对他们又重视到什么程度?算好朋友吗?恐怕连朋友都不是吧。在我看来,你甚至连朋友的定义是什么都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一墨,只有我才是你的好朋友,也只有我才能让你开心快乐。”沈桦越说越发激动,杨一墨看着他着急不安的样子,很难将他现在的模样,与平时沉稳的形象联系起来。等到他说完,杨一墨拍了拍沈桦撑在床边的手,接着把那瓶还剩半瓶的橙汁里的吸管拿出来放在桌上,拿着橙汁放到沈桦面前,示意他喝。
沈桦一时怔住了,看到杨一墨执意如此,便接过去“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渴了。
“从最开始你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一直怀疑你找到我的目的。”杨一墨放松紧绷的肩膀说道,先前的戾气已经散去,“小时候的事情也不至于你介怀这么多年。”他抬起一只手示意沈桦别说话,虽然后者急于表达什么,“这是我,你和肖文颜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抹去的坎。但是没关系,有波折才会更让人难忘。不是吗?”
沈桦点了点头。
“就照你说的,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笑面人,咳,肖文颜如果想再来打击我……”杨一墨还没说完,沈桦就插话道,“我会劝劝她的。这种事情虽然不会惹出大祸,但还是适可而止。我会让她收手的。”
杨一墨听到此话,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结束了那份犹豫,咽下了想说的话,回道,“好的,就麻烦你了。”
“你好好养伤。我回去处理些事情就来看你。”沈桦站起身,看着空空的床头柜面,思忖着下次再来是不是要带个果篮过来。他还没走到门口,杨一墨喊住了他。
“沈桦。”
“嗯?”沈桦停下脚步。
杨一墨说了句话,声音不大不小,沈桦却是好一会都无法理解那句话的涵义,“你要偏袒的人是谁我都不在意,笑面人这件事我也确实是小心眼造的报应。这个教训我会记得的。你也不必老是把肖文颜搬出来做挡箭牌了。”
沈桦疑惑地问到,杨一墨忽然发现,沈桦他不论疑惑还是生气时皱起眉头的模样都如出一辙,浓密的眉毛向眉心中间靠拢,嘴角不自觉紧绷,显得他下巴线条更加利落,“一墨。”
“嗯?”
“我刚刚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估计也是我今晚,不对,今天凌晨跟你谈了这么久,你真正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他不出所料地看见杨一墨担忧的神态,这让他想起高中的时候,他偷偷躲在一旁,看见杨一墨就是这般站在教室外走廊拐角,被肖文颜质问他是否对语文老师,也就是她班级的班主任告密的事情。虽然事后证明并不是他告的密,他只是站在远处观火的人,但沈桦很清楚他手里轻巧勾着的,是与事件有关的人的操控线。当时他的神情就是这样的担忧,好像对方深陷任何麻烦都与他无关,但却又流露出愧疚和难堪,好似他才是那个深陷水火的人,背腹受敌,被众人唾弃指责。
不过沈桦觉得自己也许理解错了。那是他对猎物的愧疚。对自身嗜血天性的难堪。还有为自己想嘲讽的自责。他一定在心里自言自语,不然呢?你以为的,是什么?
“你设这整个跳湖的局,纯粹是为了我。对吧?”
“……对。”
“你脑海里的笑面人真身,其实是我,对吧?”
“……对。”杨一墨犹豫着,头不自主地摇晃起来,面色的愧疚更深了。
“你一直在等着我对你坦白,等着我跟你承认,是我操控了一切。对吧?”沈桦眯起了眼睛,声音里却全是痛苦和失望。操控者。仅次于笑面人的操控者。沈桦就快失声笑出来了。一墨啊一墨,你该让我如何说你。一直都暗示得这么隐晦,让人气恼的自以为是。
“对。”杨一墨的声音弱了下来。
“你那个所谓让张美美,雷诺,武巧巧和肖文颜发泄怨气的说法纯粹都是胡扯,”沈桦每提到一个名字,声音就更沉一分,“你那个所谓感谢笑面人的说辞也只是为了给我做心理建设,以为我作为躲在暗处的笑面人,或许会因为你的感激而走到阳光下来,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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