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天没出境,就存在一天危险,江潮生是刀尖上舔血的老江湖了,他知道24小时可以发生多少不测。
医生颤颤巍巍地点头,尽管他明白,24小时根本不足以完全治愈陈凉,他只能尽力而为。
在陈凉接受治疗的时候,直觉上的不安让江潮生心情降到谷底。
他命令自己的手下加强巡逻,一旦发现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报告,对本地警方的监控更加加强了两倍人手。
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安,连最喜欢的鲜花饼配大红袍都吃不香了。
“生哥!”
怕什么来什么,手下匆匆忙忙进来禀告,江潮生的手一抖,差点摔了茶杯。
他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生哥,江达来了!”
江潮生松了一口气。
他很讨厌江达,这个父亲身边忠实的走狗。可他来了,总比警方或者军方来了要好。
他挥挥手,“他来了就来了,你慌什么?”
“生哥,他带了好多人来!”
江潮生立刻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黑色墨镜阻挡下,看不清眼神的情绪,“他只不过是个替老头子传话的秘书,带人来我这想做什么,还想造反不成?”
“让他进来,看好他带的人!”
江达从门外走进来,带着秋雨的寒气。
他先站在门口脱下雨衣,抖了抖上面的水交给随行的人,又脱了鞋子走进江潮生的客厅。
江潮生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一派大佬架势,看起来不像太子爷,倒像皇帝。
江达很理解。
这里毕竟是江潮生的地盘,虽然集团由江老大做主,但作为太子爷的江潮生有自己的小地盘,一点也不奇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江达显得格外客气,“潮生,你父亲特意让我飞一趟来找你,有件要紧事要谈。”
江潮生笑了笑,慢悠悠地坐起来倒茶,“什么事,说吧。”
江达直入主题,“听说你为了抓‘死神’的女儿,还公然开枪袭击了警车。老大的意思一直是保持静默,之前你在南城的行动闹出动静已经让老大很不满了,这次闹得这么大,你预备如何交代?”
江潮生眉头一皱,没想到江老大那边居然知道了陈凉的事。
显然,他的行动有人监视,甚至他手底下的人,很可能就有江老大派来的奸细。
江潮生一瞬间有种细思恐极的感觉。
他笑了,“是有这么回事,我听说的时候也很震惊。手下人不懂事,竟然做出这种高调的事情,我也很生气。”
江达眉梢一抬,“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你指使他们做的,而是你的手下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任意妄为?”
“对!”
江潮生说谎不打草稿,同时给江达面前的茶杯添了七分满的茶,“我事后已经重重地训斥了他们,请转告父亲让他放心,他们以后不会了。”
江达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在这个过程中,江潮生一直注意着他表情的每个细微之处,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破绽。
江达是没有破绽的。
一个年纪不算老却能在江老大身边混得比集团元老还好的人,他看似温和谦逊,实则老谋深算。
江潮生听到他嘴里淡淡吐出一句,“潮生,不是我要仗着江老大的名义教育你,你要知道,江老大的规矩从来不是这么处罚不听话的手下的。”
话是淡的,暗藏的锋芒是尖锐的。
越是包裹在柔和的表象下,越能刺伤人。
江潮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窗外大雨哗啦啦地下,雨水把窗台打湿,有些许溅到房间里来。
一个手下人悄悄走进来把窗户关上,江潮生忽然站起来大喝一声,“去,把那天在南城袭击警车的人拖出去!”
关窗户的手戛然而止,手下人看看江潮生愤怒的脸,再看江达淡定喝茶的神态,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是!”
说罢飞快朝外跑去。
至于拖出去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不必言明。
江达波澜不惊地放下茶杯,换了诚恳的口气,“潮生,我是带着你父亲的命令来的,有些事我也很为难,希望你不要见怪。”
江潮生皮笑肉不笑,“父亲是什么性子,他这些年又信任什么人,我心里清楚。”
“你清楚就好,那我索性直接说了。”
江达索性站起来道:“这次我来主要的任务,不是解决你手底下不听话的小喽啰,而是来见那个女孩的。”
江潮生握紧了拳头。
他的忍耐几乎在这一瞬间达到了极限,“既然你要提父亲的规矩,那个女孩是我抓来的,你这样做,恐怕不合规矩吧?”
江达在他眼里看到赤裸裸的敌意,这种敌意,比刚才他处置了自己的手下更加强烈。
陈凉对他就那么重要。
从某种层面来说,陈棋云的手机里有江潮生要反江老大的证据芯片的消息,可信度又增加了十个百分点。
否则江潮生不会那么看重陈凉。
陈棋云唯一的女儿,他死了,陈凉就是找到芯片的最后线索。
江达淡淡一笑,“潮生,你还是不懂规矩。规矩是江老大定的,是你我和所有人要遵守的。但这所有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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