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尧姜_九纵【完结+番外】(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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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帝亲见此信,勃然大怒,将人押入大理寺,命严查此事。

  付女官被押往大理寺前,昔妃娘娘亲往御史台,一剑刺入她腹部,为陛下泄愤。

  付女官一身鲜血,倒下前来不及苦笑。

  生死攸关,才会发现勾心斗角,真没意思。

  这世上真正的聪明,必要隐去锋芒,审时度势,不争而争。她锋芒太露,这是迟早的事。

  还是那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昔妃伪造书信,也不是头一回,陛下很容易联想到她,其上字句诛|心,未必不是她内心真实想法。

  她为陷害付女官,不惜辱骂他,揭他的伤处,他再偏袒她,却总会寒心。

  谢院判奉陛下之命,亲往御史台为付女官治伤,她安然卧在草垛上,任由医女为她敷药,全然视背过身去的谢喻为无物。

  论无耻,她尧姜殿下也算天下第一。

  谢院判与那医女对视一眼,后者点头,示意可低声细语,又出得牢门,望风。

  某人闭眼,装死。

  谢喻一声轻笑,扯过她的手,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藏之。

  她一个鲤鱼打滚,捂住伤处痛呼,满目惊讶,却没有惊慌。

  她狞笑,低语,“方芝,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他拱手,神采奕奕,“藏之兄一番奇遇,凤凰涅槃,喻多年潦倒,怎及你得意。”

  孝昭仁皇后有个长姐,迟迟未嫁,却看上谢氏子弟,不顾两家龃龉,与之私奔。一年前谢喻收到他这位叔父的信件,言昭廉太子的嫡女尚在人世,名为黔州总兵之女,教他好生辅佐,莫要错失良机。

  他那时并未当真,正醉心他的江陵山水,行程一拖再拖,赶到黔州时,总兵一家早已启程。他见了叔父,确认此事,才下定决心入京。

  他碰瓷式的偶遇,是那只兔子牵的线。

  黔州那对赠兔的老夫妇,正是谢喻的叔父叔母。他二人浪迹江湖,快意遨游,偶尔想起来曾经的亲人,耳也不聋了,眼也不花了,兴致勃勃地打探消息,见了小姑娘又实在合眼缘,就搭起台子,只想看戏。

  谢喻想起那对无良夫妇,猛抽嘴角。

  他先表情意,“喻自君去后,夜夜垂泪,痛断肝肠,悔不当初,恨不能以身相代,人去方知情深……”

  付女官也给力,伸伸懒腰,两手搭着,眉挑兴味,“若我当初没死,你当如何?”

  她说“我”。

  他撤去抹泪的衣袖,露出一双干净得只剩绝然的眼,作出个抹脖子的动作,“他死,我痛哭,他活着,我必亲手杀他,再也无憾。”

  他说“他”。

  这就是最旗鼓相当的对手,眼里可匹敌者唯此一人,配了结对方者唯有自己。

  段辜存韬光养晦,隐于人后,他二人不辨暗中的敌手,是以双双惨败,可若重来一回,三方角力,仍是不死不休。

  故人不死,何来惋惜?惋惜不成,如何得意?

  慕容云死了,败了,而谢喻非但不是了结他的人,同样也败了,这教他如何得意得起来。

  到头来还得辅佐他最讨厌的人,才能与段氏一争长短,这当是最最最不得意之事。

  何止是不得意,简直是憋屈好吗。

  谢喻多聪明啊,他提及故人用的是“他”,意思是那已经是个死人了,往事已矣,我谢公子辅佐的是出身尊贵的尧姜殿下,她怎会因为过去之事追究我呢。

  她又不是慕容云那样的小人。

  他心里的话都写在脸上,尧姜殿下终是忍俊不禁,指着他笑起来。

  谢喻便觉着,她与从前大有不同了。

  她沾染一些凡尘的气息,不似过去云端的冷清,身上的烟火气恰到好处,教人流连忘返、目眩神迷。

  她的骨子里有一种让人亲近的感觉,这是剥去柔软外壳之后的刺,也是扯住心神诱人轻信的钩,一旦沾上,就甩不开戒不掉了。

  谢喻并指,在草垛上行下跪的指礼,表示绝对的臣服,他沉声,“我不做任何人的奴才。”

  “我不需要奴才,我需要的,是师友。谢喻,如今我身陷囹圄,便是你立功之机。”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主上虽有谋划,喻之妙计,却不妨一听。”

  时至今日,此人还有大言不惭的脸皮。

  尧姜殿下附耳过去,听尽机关,终是横他一眼,她眉目娟娟,宜喜宜嗔,激赏配上得意,显出几分媚态。

  谢喻表示这女|色来得太快,心肝承受不起,他两眼发直,目光胶着,呆呆拱手,字字真心,以一种无比油腻的口气。

  “殿下真是令臣目眩神迷。”

  某人捂嘴,表示恶心。

  这货发觉自命清高的路走不通,看来要往佞臣的路上走,她是成全他呢,还是成全他呢。

  昔妃娘娘数回害她,皆有他处处提点,这回也是他偷换了渍毒的剑,才保住她的命来继续这出苦肉计。

  她相信他,凭直觉。

  将生死寄托在曾经的敌手身上,论任性,她尧姜殿下也是天下第一。

  她托腮,极认真地想,她死了会怎么样。

  她死了,全潋或许会因为全甄放过付府,颜无药或许能杀了她重获自由,她的亲信臣属或许没了主心骨各奔东西,昭廉太子或许必须诈尸一回然后再支持她的长兄,顺便笼络那些不肯散的臣子,其中自然包括暂时不能翻脸的段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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