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尧姜_九纵【完结+番外】(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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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是记住了,她表字尧姜,也是他的阿绛。

  阿绛……

  他永远猜不透她,她虚虚实实如谜一般,蛊惑妖媚,无端教人沉醉,欲要一探究竟。

  那日醉仙楼前,生死相对,他本该杀了她,可他没有,他留她下来,万般周全,何止退一步?已是放低心,卑微姿态,千般忍耐,只盼她回心转意,竭诚合作。他做不到拱手山河讨她欢,也可保她一世无忧。

  可她如此决然,如此决然……

  鬼迷心窍,魅影翩跹,入迷,转眼已被她一口吞了心肉,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融入她身体,这下断然是要,钻进她体内寻找。

  他忍不住紧紧抱住那纤薄身躯,目光微澜,凌波似锦,长叹道:“阿绛,你留下罢。”

  她答:“我这一生,原本就是在找死呀。”

  他听见自己低声沉叹,“何苦……”

  他松开她,往回走,不留情。

  慕容衡听见她哽咽一般的呢喃了一句:“谁又可怜过我……”

  那句话让慕容衡愣了很久很久,谁又可怜过她?

  她是……在怨谁吗?

  他没有回头。

  谢喻自那夜梁帝猝死,被隔绝宫外,再见到尧姜时,只敢倚在廊下,远远瞧见她单薄如纸的影。青绿色衫子,白纱裙,三千青丝纷纷扰扰,一根碧玉簪,松松挽一个芙蓉髻,慵懒姿态随人去,耳边散落丝丝发,寥寥随清风飞转。

  她身后是萧萧瑟瑟一池浓秋意,青芜红蓼皆是惨淡光景,衬得那人如入画中,烟云飘渺,紫雾香浓,匆匆一瞥,便知其心伤,从此不忍,怜惜,难忘。

  殿下,应知花落如人,生死自有时,推手,随它去。

  弘王殿下清洗尧姜殿下埋在宫中的棋子,当着她的面,将一个个宫人内侍活活打死,她静静站着,只浑身发颤,仿佛瞎了聋了,看不见血流成河,听不见凄惨哭喊。

  她愤怒,伤心,悲哀,惊觉那颗心还活着,却被无情碾磨,落地成齑粉,血枯血涩,每一次跳动,都血淋淋,黏糊糊。一条条人命换来的跳动,无比沉重,无比疼痛,无比凄惶。

  她想说,你们知道什么,都告诉他吧,反正我大势已去,怕是无力回天了,可看到他们紧咬的牙,听到他们不屈的喊,便再也无法出口侮|辱。

  她终于发现,自己做不到,做不到不在乎,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死得这么惨,死得这么轻易,为着她的虚情假意,为着她的虚假诺言。

  她在看到归柳的时候,终于崩溃大笑,她跪下,如注定倒下的危楼,抱住慕容衡的腿,像一只臭虫,不顾对方的厌弃,开始求饶。

  敏妃娘娘嘴里被塞了布条,无法言语,好在衣衫完整,看样子并未受刑。她在皇后面前挑拨,举荐了杀昔妃的乐师,联系当日姚监副主动与那乐师打斗,实则共杀昔妃,弘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乐师是尧姜殿下的人,敏妃亦然。

  慕容衡捏住那只臭虫的下巴,怒火中烧,“为何每一回,你拼命救的,都是女子,难不成你真喜欢女子么?”

  尧姜握住他的手,忽然就笑了,一二缕青丝拂过面颊,他目中复杂,仍伸手将碎发拨至耳后,未见她哭,未见她泣,那唇色却苍白得发紫。

  他说:“你越求我,我越要杀。”

  她唇角笑意扩大,终于不可抑止地笑起来,笑声中透出刻骨的凉,寒森森更似秋霜,一层结一层,一层覆着一层,冰凌子紧紧贴着心,透凉透凉。

  她笑得他心中发凉,他瞥见她睫毛上凝了朝露,短短一瞬,却又不见踪影,似乎从未出现过。

  她说:“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他皱眉,不高兴,她连与他周旋,打探他想法的心思都没有,是有多不把他放在心上。

  他挥手,所有人都退下,归柳被绑着,膝行着往这边来,尧姜对她摇头,眼中除了惊惧,还有哀求。

  慕容衡抚她的唇,没有被翘起的皮刺到,眼神依旧爱怜,“你知道,该如何取悦我。”

  他这辈子都看不到她贞洁烈妇的模样,此话一出,反倒惹她耻笑,他来不及懊恼,就高下立判。

  她甩开他的手,笑得更娇媚,“殿下心志,莫非只在女色?那日我听嘉宁公主的婢女说,她家公主收服裙下之臣的本事了得,朝中肱骨多为入幕之宾,来日未必不能成大事。”

  “殿下,祸起萧墙,你何必与我这瓮中之鳖计较?”

  她指指归柳,“这个宫妃,助我杀了昔妃,可昔妃也是殿下想杀之人,也算有恩于殿下,殿下若真想杀她,来日登基教她殉葬便可,何必急于一时,弄脏了这华美宫阙。”

  慕容衡扔给她一柄剑,“你可以选,杀她,或是自尽。”

  还有一个选择他没有说,她或许也能杀了他,可杀了他,她也难逃一死。

  她若自尽,他未必能放过归柳。

  看起来,只有一条路可走。

  可惜尧姜殿下,向来任性,没有人宠她,她自己宠自己,照样宠得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

  她拾起剑,先试了试刃,割断几缕发,确认这不是一柄假剑,此举着实让慕容衡汗了一把。

  她跪坐在地,割断束缚归柳的绳索,握了她的手,然后一起站起身来。

  “人命本无贵贱,只因匹配的人心,有脏有净,才有了贵贱,才会有了取舍,以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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