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苦挣扎,“我不管,不可以。你的心里面只能有我,只可以有我一个。”
她念完戏文,直直从椅上摔下,待平复心绪,再慢慢爬起来站直,眉眼间凄寂疏离,冷冷的光刺向他,“先生觉着,这戏好么?”
她掐准弘王喜好、剖开自己心肝排的戏,他能说不好么。
他在心里道,非但不好,且不好已极。
可他违心道:“好极。”
她笑靥绰绰、跌撞而去,露出疯|癫一角。
他在她身后,流露比怜悯更烈的情愫。
他方才唤了姑母的闺名,果真戳中她的痛处,恐怕将他当作与她一般逆|伦之人。
他验证了最可怕的猜想。
她爱上自己的养母,她成了求而不得的疯子。他怜悯她,又钦佩她,她爱得克制、偶尔贪婪,却披肝沥胆始终如一。
那样可贵的如一。
那样可憎的如一。
他笑她不懂先来后到,妄图后来居上,却又隐隐生了同样的妄念。
他读懂她身不由己的悲凉,头一回生出罪恶感来。他救她护她,却只为利用她,来日如有必要,还会毫不犹豫地弃了她。
她今夜奋不顾身来救他,是利用的心思多,还是……
他伏在她背上,她那样拼命,她一次次跌倒,却从没放弃他,她为他停了美人计,落得一身潦倒、狼狈不堪。
他记起她唱的戏文,若她是狐女,自己岂非被救的书生?
他入京朝贺,见完弘王,竟也见着她。他逼她停下美人计,真是为了弘王么。
他闭上眼,脑中针刺的疼。
爱情如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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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情不自知
段辜存脚踩两只船的布局习惯,起源于斗蛐蛐。
他出于段氏嫡脉,却是个庶子。下了学成日往集市闲逛,一来二去就迷上了。
斗蛐蛐的手艺人皆握着两员干将,厉害些的称作主将,逊色些的称作副将。主将上场的次数远远多过副将,他便有些不解,副将难道只是附庸?
他得到答案是,主将战死,副将替之。副将平日与主将相争,从而得到历练,早晚能独当一面。
他再也没去过集市。
他目送着嫡长兄在恃才傲物的路上一去不返,而甘心成为第二名的陪衬。他看准时机除去第一名,成了嫡脉唯一的子弟,也因此得了孝昭仁皇后的垂青。
孝昭仁皇后极其怪异,她收拢着狠毒的棋子,却教养出仁善的儿子。
段辜存也曾对他惊才绝艳的姑母,生出过旖旎的心思,却更多是倾慕她的心术,而从未想过靠近。
她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望而却步。
他师从孝昭仁皇后,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皇后的孙女,会师从他。
那是个极聪慧的孩子,即便她如今已长成娇媚的女子,他却还看她像个孩子。
她除了相貌,无一与孝昭仁皇后相似。孝昭仁皇后凭借美色驱策男子,而她轻佻放纵,也活用着美人计,却总显得笨拙。
她教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她拒绝同情,这更教人怜惜。
弘王资质不如她,是明面上的主将,用来迷惑梁帝,为她赢得时机;她是他段氏的孩子,是他心里的主将,他给她危机感,为着磨炼她的心志。
可她陷于情关,此乃君王大忌。
故而他到底没弃了弘王。
或许他本该弃了她。
他一心想为段氏栽培一位杰出帝王,她样样合适,却不好控制。她像一匹野马,心甘情愿把缰绳交给他,他却明白,有些地方,她不顾一切也要去。
段刺史握着她送回的红绸,将目光送入沉沉黑夜,权当未曾清醒。
他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动着她的轮廓。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付小姐身着雪白深衣,发髻用金冠束在头顶,手中执一柄折扇,唇角轻勾,顾盼之间尽显风流。
她一袭男装,驭着付铮的好马追风,与文掌史行在树林阴翳的道上。
“舅父可想好如何还我人情?”
“七七啊,舅父可早在燕回楼就救过你了。你那师父与你离心,不若转投舅父怀抱?”
燕回楼之事文掌史承认得痛快,可付小姐冒险替他取来账册,功劳他全享了,也非轻易就能打发。
她只是不明白,她为段辜存的棋子,她与段辜存的嫌隙,他又从何得知?
付小姐唇齿生璨,“舅父的怀抱,又是哪里?”
那笑意藏着锋刃,仿佛狐狸露出了尖尖的耳、尖尖的牙、尖尖的爪。
文掌史勒紧缰绳,拦在她面前,捻起兰花指娇俏指她,带着袒露心事的羞意,“你知道还问?”
言罢一骑绝尘而去。
付小姐凝望那个背影,忽而深叹。
她这位舅父姿容绝艳,却美得令人不安。他阴冷魅惑,凌厉张狂,妖娆得像地狱里开出的花,充斥着腐蚀人心的力量。
与他相熟的戏子,酷似琼王慕容玦。
男子相恋未为不可,棋子爱上主人,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大抵总以悲剧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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