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思雀用小手顺了顺他散落在枕边的长发,脆生生道,“兮兮不要怕哦,都是相烛那个坏人的错,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哪有放着犯人不去怪罪反而去怪罪受害人的,没有这个道理。
果然,连是相烛害他这般的都知道吗?
少年垂眸隐去探究,脆弱一笑,苍白无力,又有些小心翼翼,“小姐不害怕吗?属下刚刚那副样子。”
“兮兮只是病了,我病了的时候也不好看呀。”思雀说完顿了顿,鼓了鼓腮帮子,大着胆子用肉肉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有些生气的样子,“可是兮兮一直都很好看呢。”
眼底情绪翻涌,兮鸠抓住她的小爪子,似乎被她逗开心了,“小姐也很可爱的。”
他的笑沉沉的。
真的,很可爱呀,他的小姐。
他似乎没有她们刚进来时那般的死气沉沉了,思雀不由得松了口气,抽了抽手没抽|出来,蜷了蜷手指刮了刮他的手心,瞪了他一眼,“你快放开我。”
这个人哦,不正经,总是喜欢抓住她的小爪子捏捏。
虽然她以前也很喜欢捏小孩子的肉手手,但放在自己身上就没那么开心了好伐!
两人如往常一般一起逗耍了一会儿。
有模有样的给他掖了掖被角,思雀跳下凳子,“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儿我让大夫过来瞧瞧你,顺便给你带些吃的来。”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房内空旷寂静,与此同时,兮鸠脸上的笑意尽敛,手掌缓缓盖在泛红的眼睛上,另一只手放在身旁,不自在的蜷了蜷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手心那软软的、暖乎乎的触感。
心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安宁。
他这阴暗晦涩的人生中啊,头一次,有人不带任何目的,也不是因他刻意引诱,而是真心实意的为他着想,无条件的对他好……
仿佛月光倾洒在如镜面一般的广阔湖面之上,湖中央倒映着一片孤零零的、支着光线浅淡的灯笼的扁舟,它不知该去往何方,也不知从何处来,但似乎觉得,此处,是安然,是平静,是祥和。
*
刚打发走桑绕门的门主故渺,季犹揉了揉有些泛疼的颞颥,招来了秦灼,例行一问,“今日小雀儿那儿有没有什么事儿?”
这些日子朝廷、江湖上都有不少的变动,魔教的“生意”做的大,也被牵动了些,是以他忙得没空去看思雀,但每日都是要问一番,大概知道她整日在做些什么的。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只让阿皎和那个少年保护他的女儿,还是有不少暗卫守着思雀的院子的——当然季江弋和季栀瑶那儿也是一样。
秦灼:“今日那名为兮鸠的小子似乎病了,小姐叫了几个大夫过去。”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看见季犹的神色才继续说下去,“但在早些时候,小姐和婢女站在兮鸠房门外踌躇了许久,小姐还派人去厨房要了一只活鸡。”
即便有暗卫守着,也不会离得太近,是以具体的事情他们也没听见,只能看见个大致,毕竟他们的职责并不是监视公子小姐们,而是保护他们的安全。
“哦?”
原本以为跟前几日一样,不过是习字画画掺杂着玩耍,却不想还真有些东西。
季犹拨弄了几下手上的玉珠,沉声问道,“大夫怎么说?”
秦灼早就知道季犹会问,是以早先就派人去问过为兮鸠看诊的大夫了,“大夫说他是先前在越朝门落下的病根子,正值多病的春季,难免身体会受些影响。除此之外,没什么异常。”
但季犹和秦灼都知道,查不出有什么异常,不一定没有异常,毕竟兮鸠可是从越朝门出来的,药奴所服用的药,大多不药发是一般诊察不出来的。
“那只活鸡呢?”
“有人瞧见小姐的婢女将鸡埋了。另外,小姐那儿说是今日去的婢女伺候的好,今后就留在泉如院了。”
季犹沉听完笑骂道,“这小丫头片子!年纪小小,想的倒是多。”
秦灼也跟着笑,“这不得了教主您的真传?”说完他似叹非叹的又感慨了一句,“小姐这般真是太好了。”
季犹也想到了什么,望向前方,目光有些放空,叹了一声,道,“是啊,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教主,是不是要将那小子带过来属下去审审?”
季犹摆了摆手,“既然小雀儿没什么事,便由他去吧,左右不会是什么大毛病。”
“指不定,小雀儿能养出个这辈子都忠心于她的侍卫呢,也省了我和她娘的一番力气,何乐而不为呢?”
秦灼笑了一声,知道他这是玩笑话罢了,凭他们对小姐的重视,又怎么会嫌费力气呢?
只是对他们来说,现在这般鲜活的小姐已经足够珍贵,珍贵到他们愿意纵容她做任何不伤害自己的事情。
啧,那小子也真是够好运的,偏偏被三小姐救了回去。
季犹想了想,还是添了几句,“不过,跟阿皎说一声,让他们俩平日里别玩的太近了,免得过了病气给小雀儿了。”
“也让阿皎多看着点,那个婢女嘛,小雀儿要就随她去了,不至于这么点小事都不能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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