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兕子说的很是有理。”暄景郅开心的眉梢眼角皆是藏不住的笑意,便是连眼角处的皱纹都藏着极深的欢喜。父女二人的笑声响彻了整个院子,传的林间枝头攒动,鸟语盎然。
曲清妍在屋内亦是藏不住的笑意,下榻汲了鞋子,探步走到暄景郅的身边,作势拍了一下暄兕祐光洁的额头,佯装怒意:“你这个小鬼精,哪听来的混话。如今是仗着你爹爹在,娘就不敢训你了是吧。”
暄兕祐自生下落地这一刻起便是含着金汤匙的。作为别苑中最小的孩子,又是女孩,再加之自幼体弱多病,便是曲清妍宠着,暄笥楠惯着,别苑中的一众下人都低眉顺眼的伺候着,养的十分精致。暄兕祐与暄笥楠本是龙凤一胎孪生的兄妹,真要算起年龄也比暄笥楠小不了几岁,偏偏就是一副小人谁也不能欺负她的可怜样,惹得举凡见过她的人无一不是乐的眉开眼笑,欢喜的不得了。
此刻暄兕祐被曲清妍佯怒的样子一吓,立刻就犹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往暄景郅的怀里缩,小脸埋在暄景郅的怀中发出的声音便是闷闷的:“爹爹保护我,娘亲又要训兕子了。”话是这般说着,可暄兕祐的一双小胖手却是极不安分的,扯着暄景郅滑落在耳旁的一缕发丝,嘴上不停的念叨:“爹爹,爹爹。”
曲清妍哭笑不得的看着暄兕祐犹如一只炸毛兔子一般撅着屁股往暄景郅的怀里钻,颇有些头疼的在暄兕祐翘的颇高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的一拍:“合着有了爹就不要娘了?快下来,你爹爹抱不住你了。”
诚然,自古民间便有说法,道是女儿随爹亲,儿子随娘亲,这句话倒是一点也不假。暄景郅上山三日,不过相见相认才短短三日,却跟暄景郅亲的好像自小一起生活一般。每日晨起一睁眼,便是吵着嚷着要去找爹爹,晚间睡觉也定要抱着暄景郅的手才能入睡,日日恨不得就挂在暄景郅的身上一刻也不愿分开。晚上暄景郅握着曲清妍的手想着久别重逢犹胜新婚,却惹来曲清妍一句调笑的话:怎么,你不怕兕子吃酸么。一句话闹的暄景郅满头黑线,心里却是顶欢喜的,与小弟一榻,真好,这样的日子,不就是他一生追求的绮梦么。
曲清妍说的话倒是一点也不假,如今暄景郅病体难支,体力大不如前,再加之一路从咸阳风尘仆仆的赶来,未曾好好调息,确实是抱不住如今已然快六岁的暄兕祐。是以,暄景郅轻轻在暄兕祐的耳边道:“兕子下来好不好,爹爹去看看哥哥?”
一提起暄笥楠,暄兕祐就更如炸了毛一般,双手重新揽着暄景郅的脖子,软软的声音一个劲儿的嘀咕:“爹爹不许凶哥哥,你要是凶哥哥,那兕子就永远都不理爹爹了。”
这句话,毫无疑问,说的是出格的。曲清妍对暄兕祐宠归宠,但自小到大该教的,该说的,该训的,却是一样都少不了。是以,暄兕祐虽懂撒娇欢闹,却不是无节制的不懂礼数,曲清妍只消双眉微微一蹙,暄兕祐便立刻知道娘亲是有些生气了。当下也不敢再闹,顺着暄景郅的手臂滑落在地上,小小的人眼中好似含了些委屈,怯怯的看了一眼曲清妍,又像是求救似得望了一眼暄景郅,两只手揪着身后的罗裙,一时间纠结的不行。
不过片刻,暄景郅倒是未曾生气,便是连脸上的笑意也不曾减去一分,蹲下身子握着暄兕祐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看着小人,依旧是满眼的宠溺。
“兕子告诉爹爹,为什么不许爹爹凶哥哥呢?”
暄景郅饱含温暖与鼓励的目光瞬间便给了暄兕祐说话的底气和信心。只是,小小的人到底是理不清心中话的逻辑次序,软软的奶音撩拨的暄景郅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因为,哥哥对兕子好......”
“爹爹对兕子不好么?”暄景郅伸手刮了刮暄兕祐小巧的鼻头,颇有些好笑的问道。
暄兕祐却是笑开了,对着暄景郅颇是一副小大人的姿态:“可是爹爹都不在,兕子每次摔倒了都是哥哥背我走的。山上的姑子说我是没有爹的野孩子,都是哥哥替我出头的......爹爹,你不要凶哥哥好不好。”
说起从前,暄兕祐难得一见的有些低落。虽自幼随着曲清妍生活在山庄远离人世纷争,却也到底避不开世俗的闲言碎语。碧岩山上有一处极有名望的庵堂,女人聚集之地自然是非也多,饶是佛寺也未能免俗,妇人之间嚼舌根的话被不谙世事的暄兕祐听了,自然也是字面意思的难过。
一番话,本是暄兕祐的无心之语,却好巧不巧的撩拨了暄景郅心上的一根弦。面上的笑意不自觉的淡了下去,看着暄兕祐小小的身子与曲清妍分明苍老了不少的面孔,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是啊,六年,足足六年的光阴叫小弟独守空房,一人产下两个孩子带到如今的垂髫之年,他从未尽过为人父亦或为人夫的责任,阿楠不愿认自己,也是应该的吧......
一时间伤感低落的气氛散开,正巧了曲清妍抬首便看见小厨房端出了一盘糕点,遂抬手接过递给暄兕祐,笑着戳了戳暄兕祐的小脸:“杏仁排,兕子最喜欢的,还不快趁着新鲜多吃几块,不然娘可是要自己全吃了。”
暄兕祐眼前一亮,顿时便将方才的不开心忘的一干二净,欢欢喜喜的端了盘子还假模假样的递给暄景郅:“爹爹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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