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缈嗯了一声。
听见她们二人的交谈,谢逐却抿了抿唇,心中似乎还有别的主意,正想着,却见身旁的宁翊却突然往一旁走,他转头看了过去,“去哪儿?”
宁翊竖起耳朵,循着声音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我好像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了。”
贺缈回过身,也看见宁翊脱离了队伍,不由好奇地顿住步子问道,“他去做什么?”
谢逐回答道,“大概是去看热闹了。”
“热闹?”贺缈挑眉,“走,我们也去瞧瞧。”
事实证明,想看热闹跟着宁翊准是没错。他循着锣鼓声,竟是在胡同巷子里看见了一大户人家敲锣打鼓娶亲的场面。
贺缈最喜欢看这种喜事,这些年她虽然不操心自己的事,但对旁人的婚事倒是十分热心肠,在皇宫里困着却没少给盛京适婚的贵女公卿赐婚。虽然也见识过几次王公大臣娶亲的场面,声势和排场远远超过民间,但规矩礼仪一出又一出,反而不如民间热闹。
宁翊一回头便恰好看见贺缈也仰着脖子朝那边张望,连忙往后退一步,将自己极佳的“观景”位置让给了她,一边还不忘打趣,“小姐,你怎么也同我有一样的爱好?”
还没等贺缈反驳,方以唯便斜了他一眼,“小姐哪里就和你一样了。小姐看娶亲是喜欢成人之美,你瞧见娶亲就走不动道,难道不是为了拆人家一桩婚?”
“我?拆婚?”
“难道你不是来看新娘容貌如何的么?又不是没有前科。”
方以唯神色淡淡。当年宣平侯世子强抢民女一事在整个盛京闹得沸沸扬扬,可不就是那姑娘在出嫁之时不幸被宁翊瞧见了脸。
“我那是……”
宁翊张口想要解释,却在瞧见方以唯面上那一丝鄙夷之色时将话咽了回去,气不顺地别开眼,“哎算了懒得理你。”
“小姐,”他扭头和贺缈说话,又换成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我最期待的其实还是你成亲的时候,那场面,一定轰动整个大颜!非常有看头!”
“闭嘴。”
贺缈飞了他一个白眼,“你何时也同他们一样,学会对我的事说三道四了?”
宁翊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他也不想,只不过是记着太妃临行前的托付,不敢怠慢……
他们正说着,那头喜轿便已在锣鼓喧天里落了地,新娘不过晚了几步下轿,贺缈便听得身后有人窃窃私语。
“这新娘子怎么回事吗?”
“你不知道啊,这门婚事就是胡府用来冲喜的,胡府那位大公子体弱多病躺了不少年,前段日子已经不好了,你没看接亲的都是二公子吗!”
“那这新娘子……是不愿嫁?”
“嫁不嫁的能由她吗?说到底只是个佃户的女儿,她家收了胡府三十两银子的彩礼钱,相当于把她卖给胡府了……”
贺缈眉心蹙了蹙,惋惜地叹了口气。
原本还以为是桩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的婚事,却不料只是一场愿者上钩的买卖。
她没了观礼的兴致,朝身后的方以唯他们看了一眼。
一行人正要离开,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宁翊回头瞧了一眼,见街那头竟是莫名来了一群衙役,气势汹汹将花轿围了起来。
“官府的人怎么来了?”他小声嘀咕,下一刻却像是想起什么,幸灾乐祸地嗤笑起来,“这官府不会是来抢亲的吧?”
方以唯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果然是,恶霸眼里出恶霸。”
眼见着事态突然发生转折,贺缈硬生生收回了要离开的步子,也朝那些官差看了过去。
“哎,各位官爷,你们这是做什么?”
跟在喜轿边的婆子最先反应过来,赔着笑脸迎了上去,“这大喜的日子,可要进去讨杯酒喝?”
为首的那人不吃这一套,一把推开她,看了看手里的名册,“这喜轿里坐着的可是许碧烟?”
婆子愣了愣,“是,是。”
那官差也不多与她废话,一挥手朝身后的人说道,“拿下!”
“哎哎哎?”
衙役们一下朝喜轿围拢得更近,轿夫也不敢阻拦,只有那婆子一人张着双臂还拦在轿子跟前,“这光天化日的,官府要强抢民女不成?”
见四周的议论声渐渐,官差一把扯开她,“许碧烟在女子学堂报了名,却连着七日都未曾到过学堂。掌教上报给了衙门,我们不过是奉命拿人。”
婆子被扯到一旁跌坐在地,愣了愣,就开始呼天抢地,“这大喜日子你们竟要把新娘子押回学堂?学堂还强迫女弟子念书不让嫁人了?这是什么道理?!”
说着她扭头看向还愣在一旁不敢妄动的胡府家丁,“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吉时就要过了!”
新娘已经被为首的官差从喜轿中拉了出来,在婆子的叫喊声里,胡府家丁也犹豫着拦了上去,一时间,两拨人拉拉扯扯场面变得极为混乱,四周的老百姓倒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这学堂的人闹婚还真是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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