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中一阵血液涌上,我垂下眼,紧紧咬住唇,一次,再一次,直到清晰感到浓浓的血腥味。
这是个魔鬼。
是我愚昧,是我头脑一时不冷静,才会蠢到想要与虎谋皮。
我控制了一下qíng绪:“对不起。”我后退了一步,一个字一个字地,“不打扰了。”
漫天纷飞的雨里,在匆匆奔走的行人中,我静静地,漫无目的地走着,任突如其来的雨点大滴大滴落在我头上,身上。路过的行人纷纷向我投之以诧异的目光,两个十八九岁的女学生走过我身旁,我听到低低的议论声:“哎,是不是……”
我低低一笑,我宁愿是。
走到一个岔路口,我低头继续向前走,突然间,一辆车急煞在我面前,我抬头,看到那张冷淡的脸。
我几乎没有作任何抵抗就上了车。
不会有什么,比绝望更可怕。
我被带到了一栋从未见过的别墅前。
一下车,我就微微一愣。一个非常年轻的男xing声音,趟过记忆的长河,在我耳边轻轻回响:“桑筱,以后,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
“不用奢华,不用太大,嗯,一定要是尖顶红墙白窗,还要一两棵圆头圆脑的树,一埔摇摇曳曳的薰衣糙,或是一圈木头栅栏,”说到后来,话里已经有了些微捉狭的笑意,“最好呢,要像欧洲城堡一样,够古雅,够秀气,够特别,啊对了,墙上最好还要缀上灰色沙石……”
话还没说完,听的那个人已经受不了了,大翻白眼:“喂喂喂,你这个叫要求不高?!”
眼前的这栋楼,正是十七八岁时初恋中的我曾经百般倾慕过的。
我看着他掏出钥匙,带我进楼,带我进了一间房,打开衣橱:“去洗澡,然后,把衣服换掉!”
我拿着手中他递给我的衣服,抬头看他,他似是读懂了我的意思,微微一晒,转身关门走了出去。
换好衣服,我踌躇片刻,推开门,看到他正坐在隔壁房间靠窗的摇椅上,静静看着窗外的雨景。我走进去,隔了半天:“你不是待会儿要开会吗?”他抬头看我,略带讽刺地勾起一抹笑:“你不是希望我公私不分?”
我一窒。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最近的jiāo流,动辄就会回到这样话不投机的轨道。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洗澡出来,忘了穿袜子,我的脚趾头冻得有点泛白,灰白灰白的,如同我此刻的生活。
如同我的心。
我心里低叹了一声,转身。突然,我的手被紧紧抓住了,我回眸,看向那个依然坐着的人。
他缓缓开口:“听说,你最近很忙。”
我依旧低着头。算起来,我们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见面。
原本坐着的那个人突然间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面前。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脸上,一片yīn霾,他伸出手,一把捏住我的下巴:“你们出版社工作清闲,为什么你会经常忙到很晚回家?”他盯着我,“还是你上司特别器重你?”
我心底一黯。
方叔叔,方叔叔……
他的生命,如同这幕雨景,恐怕,已经等不到雨过天晴。
蓦地,我的身体突然腾空。
下一刻,我的身子被重重抛到chuáng上。
还是那个淡淡的声音:“俞桑筱,看来,我是对你太纵容了――”
我的头皮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得我几乎落泪。
他俯下身看我,冷冷地:“你也知道什么叫痛?”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你也知道什么叫痛?!”
我奋力翻身起来,直视着他:“为什么?!”我的声音一样冷冷地,“为什么要动用关系阻挠方叔叔到国外治疗癌症?”
我清楚地记得桑瞳那个鄙夷和愤怒的语气和眼神,那样的眼神,带着隐隐的绝望,比看到龙氏挖走俞氏大批中层试图收购俞氏的资料时还要让我震惊。
龙斐陌静静地看着我,竟然笑了:“为什么?”他坐了下来,“方安航,名校博士毕业,在你十五岁那年,跟你的国画老师林清斓重续友qíng时认识你,你十八岁读大学那年,他放弃名牌大学的高薪聘请,来到你在的这所充其量只能算二三流的大学教书,而且,一直以来,他无微不至地关心着你,煞费苦心地暗中照顾你,”他打量着我,语气平淡,“论外貌,桑瞳比你出色十倍不止,论才华,方安航身旁多的是比你出众又倾慕他的女学生,”他冷冷地,“你说为什么?”
我本能摇头:“不是的。”
龙斐陌步步紧bī:“不是?”他略带嘲讽地,“你是学中文的,会不知道Lolita?”他目光微微一闪,“并且,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方安航,是你亲爱的堂姐俞桑瞳自少女时代一直暗恋着的那个人。”
我脑海中轰的一声――
十五岁那年,桑瞳无端冲进我房间时的愤怒和伤心。
自那年开始,桑瞳对我有意且无端的种种刁难。
一直以来,桑瞳对感qíng莫名的理智和冷静,即便她跟龙斐陌的那段,看上去也更像是对待一桩生意,而非一个恋人。
原来,原来……
真的如他所说?我怔住了,随即便反应过来,直盯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我遍体生出一丝丝寒意。
他垂下眼,置若罔闻。
我咬紧牙,努力平抑了一下呼吸,握紧拳:“龙斐陌,你到底想要怎样?”
他终于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桑筱,是你领悟力差还是我辞不达意?”他静静顿了片刻,“我只需要一个理由。”
我闭上眼,片刻之后,居然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涩。
理由?二十三年来,我又何尝不需要一个理由?我时时刻刻寻觅、乃至……的,难道不正是一个理由?
我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刻般茫然无所傍依。
很久很久之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gān涩地:“方叔叔……应该认识我妈妈,”我顿了顿,“她……我妈妈……不是我现在的这个妈妈,所以……”
我闭了闭眼,喉头哽了一下:“我身边最亲的两个人,一个已经去了,一个身患绝症,”我看向他,“方叔叔只是一位善待我的长辈。”我重重闭眼,无比艰难地,“不要为难他,请你。”
我眼前模模糊糊浮现出方叔叔消瘦的脸庞:“桑筱,你工作忙,不用总跑来陪我,”他居然还微笑,“这下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还是带薪的,很划算,是不是?”
我掩住面,终于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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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边写边更新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因为有时候看大家的留言会有不一样的启发,若是大家觉得不便,以后我会努力攒够一章的篇幅再更。
鞠躬祝大家新年快乐,还有,嗯,我只是喜欢写文,还有点懒惰,大家有空来看看,已经很感激,不会想要有意骗点击或积分^_^
再次申明,不会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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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MM,谢谢你的批评和意见,我改过了哦^_^
第13章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我生命中最奇妙的一天。
因为我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也从没见过这样的龙斐陌。
沉默良久。
突然,我的身体再次腾空,这一次,我是被轻轻抱了起来。他抱着我,坐到那张躺椅上,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有个什么东西轻轻摩挲着我的下颌。
他的手居然是温温的。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突然,他开口了:“有一个小男孩……”我的手被轻轻执住,他顿了片刻,安静地继续着,“从小家庭非常和睦,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他爸爸喜欢绘画,尤其喜欢收藏文艺复兴时期的名画,为此不惜一掷千金,妈妈是位钢琴教师,他们都很爱小孩,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宠爱得无微不至……”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微微一凛。
他不看我,看向窗外摇曳中的薰衣糙:“可是后来,他爸爸因为一幅赝品,把属于自己的股权拱手让了出去……再后来,在整个家族的压力下,他们移民去了美国。”他侧过脸,仿佛在斟酌着什么,“……两年后,他爸爸去世,不久妈妈便患了jīng神分裂症,跳楼身亡。”
他顿了顿,握住我的手,静静地:“那个小男孩就是我,”他垂眸看我,“那年我十五岁。”
他语气淡然,仿佛局外人般:“斐阁受父亲影响,很喜欢画,但自从爸爸去世后,我妈痛恨这一切,放火烧了所有藏品,可斐阁还是个孩子,他不懂,照样偷偷地画,直到一天,他被失去理智的妈妈吊起来打,等我放学赶回家,他被悬挂在窗台上摇摇yù坠……”
他的神qíng依然平静:“后来,我跟义父决定将妈妈送往jīng神病院,就在我们替她办好所有手续的当天,她当着我们的面跳楼自杀,从此解脱。”他低头看我,“你永远无法想像,在生病前,她是多么的美丽优雅。”
他停了停,拥住我,半晌之后:“桑筱,我失去的,跟你一样多。”
暌违半年,父亲终于再次来找我。
我冷眼看他,他衣着依然讲究,还是时下最流行的小立领衣服、犀牛褶西裤。他一直比我这个女儿要时尚得多。
只是,他的脸色不太好,眼袋也清晰地凸显了出来。
我微微一笑,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只不过,这次是在一个小小的咖啡馆。
我低头,听见他踌躇半晌之后才发出的声音:“桑筱,最近还好吧?”
我点点头,抬头注视着他。
他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恼怒:“桑筱,你都听说了吧……”
我依然点头。桑瞳找我的当天,我联络到友铂,他透露的讯息更让人心惊。原来俞氏的资金链早就出了问题,父亲仍然固执己见刚愎自用,不顾市场考量跟他们的劝阻,盲目扩大投资跟新业务的拓展,亏损额一天天增加,而以前帮他出谋划策捞好处的那帮朋友们仿佛一夜之间全都蒸发了,直至现在债主bī门,龙氏重压,俞氏数十年来的基业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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