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她说的是南方那边的方言。
阮漪没走,她就站在原地,看着妇人把孩子抱到硬座中间的位置,交给了坐在外侧的中年男人,她自己则在收拾行李,似乎准备下车,而奶瓶在她收拾时又从她破旧的上衣口袋里滑了出来,她似乎并不上心孩子的吃食。
她默默地留意起那对男女的一举一动,联想到去年报道的一起贩卖儿童的案件,她不禁想上前去一探究竟。
“你在看什么?”
应挺提着一袋子早餐准备回车厢,看到阮漪站在车门口,神色凝重地注视着硬座车厢里的某处。
“是你啊。”阮漪说。她犹豫了会,眼神指向车厢中段,“刚才抱孩子的女人,有点奇怪。”
应挺问:“哪里奇怪?”
阮漪寻思着说:“孩子的奶水是凉的,身上只穿了一套单薄的秋衣,脚上没有穿袜子,婴儿抵抗力弱,就连夏天都要穿薄袜子,而且——孩子很安静。”
此刻是早餐时间,又临近到站,车厢很是喧闹,婴儿本就容易惊醒,但那孩子却睡得异常熟。
应挺长得高看得远,一眼就看到车厢里抱着婴儿的男人。他穿着黑长袖、灰西裤、脚蹬胶鞋,眼神冷漠地在车厢四扫,到某一处时眼皮微不可察地挤了一下。
“你怀疑孩子不是她的。”应挺说的很直接。
“现在还是怀疑,所以我得过去求证。”阮漪说着就要过去。
应挺抓着她的手臂,一点不惊讶她这样做:“你可以通知列车员,让他们上去调查。”
“来不及了。”阮漪从列车员那里得知,因为昨晚的事件,列车员和乘警早餐时间都在车尾开紧急会议。
“他们在收拾行李,到站就会下车,说不定外面还有人接应,到时更麻烦。”
应挺:“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车里就没有人接应?”
阮漪猛然惊醒,不寒而栗,瞪大的双眼,瞳孔的棕光直逼应挺,后者见她那样惊愕而警惕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你误会——”他话未说完,她断然打开他的手,“是误会你就去通知乘警。”
他拿她没有办法,但也不可能任由她一个人去,妥协道:“这样,我去拦着他们,你去找乘警。”
阮漪没回话,显然是对应挺不信任。她偷摸又要跑进去,他又给她拽住了。
一来一回,打太极似的。
阮漪皱着眉回头敌视,应挺手上稍稍用了点力,把她抵在墙上,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家骄傲又任性的奶猫。
“坏人!就是你偷了弟弟的奶粉,还给我!”
突如其来的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先前呲水枪的小男孩怒目圆睁,对着应挺摊手,让他交出奶粉。
阮漪想起捡到的瓶子,从口袋拿了出来,蹲下来轻言细语问他:“小朋友,是这个东西吗?你说这里面装的是奶粉?”
他看着瓶子点头,对比应挺,对阮漪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奶声奶气地说:“对啊,弟弟喝了奶粉就不哭了。他睡得可香了。”
阮漪心里一沉,仔细看了瓶子里的粉末,不妙的预感。她打开瓶口闻了闻,之后抬头和应挺对视一眼,神情严肃。
她问小男孩:“这个“奶粉”你是从哪里拿的,是那个穿着小猪佩奇的弟弟吗?”
见小男孩没有回话,应挺又问一遍:“小子,这瓶子你从哪里拿的?”
“哼,我才不告诉你!大坏蛋!”小男孩身上仿佛装了一个专门针对应挺的系统,他一出声他就炸毛。
阮漪耐心说:“来,这个叔叔没有礼貌,你是有礼貌的好孩子,我们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转了转圆圆的眼睛,说:“小宝,我叫王小宝。”
“好,小宝是好孩子,小宝能告诉姐姐,“奶粉”你是从哪里拿的吗?”
应挺闻言愣了愣,张嘴顶了顶下颌骨,和着自己是姐姐,他就是大叔,是吧?
他嗤笑了声,俯视着打量她。
从发顶透着稚气的漩涡,到长长的睫毛弯延向上,滑过鼻梁——
“怎么了,小宝?”阮漪看他好久都不说话,问道。
小宝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对于阮漪的问题有些抵抗,就是不开口。
应挺回过神,一只手提着早餐,一只手插进裤兜里,盯着眼下的胖小子漫不经心开口:“撒谎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小宝着重语气说:“我没有撒谎!”
阮漪想了想,翻了下包,指着餐车摆满零食的地方,诱惑道:“乖小宝,这是五十块钱,你拿去等着那边的列车员姐姐,她就会给你换很多很多好吃的,但你要告诉姐姐,瓶子是从哪里拿的。”
小宝很是心动,舔着唇,偷偷咽口水,过了会小声说:“——是我从弟弟爸爸那里偷拿的。”
阮漪偷偷指向抱孩子的男人,“是那个抱着小猪佩奇的叔叔?”
小宝点头:“嗯。”
阮漪又看了眼应挺,起身拍拍小宝的头,“去买东西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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