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奶嘴粗鲁地塞进孩子嘴里,孩子本能地吮吸,小手去够瓶子。
黑衫男人似乎对孩子极不耐烦,但他脸上一贯的冷漠让他表现得并不明显,他看到小孩自己会拿着奶瓶就松开了手,吝啬再看孩子一眼。
“大舅在前面车厢等我们,东西搞完了就走。”黑衫男人这句话虽然是对那个女人说的,但他说的是乡音略重的普通话。
妇人用方言回:“哦哦,搞完了,可以走了。”
孩子手中的奶瓶跟着女人的话音一起落下,还好阮漪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把奶瓶递给黑衫男人,不同之前,她一句话都没说。
“是不是BB的老豆吖?喂奶都唔会。”短发学生眼睛盯着黑衫男人,生疏的普通话听着像广东那边的人。
“孩子爸爸,你最好把他横着抱,孩子比较小拿不稳奶瓶,横着你能撑着点。”其中的老奶奶说。
阮漪的任务成功了,这节车厢加起来五六双眼睛都注视着黑衫男人。
他的神情有微不可察的戾气,对她们的话没有任何回应,但那位畏畏缩缩的妇人额头淌满汗水,一点点流进凹陷的脸颊和深不见底的眼窝。
“你来喂。”黑衫男人径自把孩子放到妇人怀里,夺过她手上的行李,“我们走。”
阮漪始终堵在他们前面,相当于拦截了他的去路。
他拿着包要走,她也挡着没让。
男人一惯冷漠的眼神陡然凶悍起来,阮漪的心脏仿佛率先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提了起来。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俯身去拿桌上的早餐,悄悄把结松开些许,抬眼便和短发学生对上眼,。
这时黑衫男人要绕过她离开,她屏住气忽地一个起身,“哎呀!”
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左右两边的人赶紧抬起脚,被溅到的人埋怨连连,但在看到有人更遭殃袖子西裤都是污渍,心情就平复了些。
“天呐,对不起对不起——这可怎么办!”阮漪手足无措地抽出纸巾给黑衫男人擦拭,但牢牢被他抓住手臂,顿时手臂犹如放在液压机上,骨头连皮被压得钻心的疼。
他低声咬着字说:“想活命就不要多管闲事!”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最为警惕:一种是警察,一种是罪犯。
她一再阻扰,他不可能不怀疑。
阮漪手下捏紧纸巾,假意听不懂他的话,挣扎着喊:“很痛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怎么就多管闲事了!”
同一时间在车厢尾假装打电话的应挺,看到厢尾右侧倒数第三座穿着深蓝夹克的男人突然起身——他就是和黑衫男人打眼神的人——他一直密切关注着黑衫男人那边。
应挺当机立断在他前一步冲进车厢。
“慢着慢着,是误会,误会。”他抓着黑衫男人的手把阮漪挡在身后,嘿嘿笑。
“我老婆就是太喜欢孩子,每次看到可爱的小朋友不看一看逗一逗就像失了魂,打翻东西是经常的事,不好意思啊。”
听到“老婆”两个字,阮漪斜眼盯着他的下颚线,拉着他的衣角,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跟我是这么说的么。”
应挺回身揉着她的头发,假装安抚,凑在她耳边:“你确定现在跟我计较这么。”
摸摸头的动作很亲昵,也很亲近,帮助了阮漪加深记忆。
也帮她找到了那股烟草味。
很淡,冲劲却一模一样。
阮漪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应挺,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判断失准。
“都系嘅,我望着你老婆好喜欢BB。”短发学生从座位站出来,在妇人前面,又对黑衫男人说,“别见怪啦,她都不是故意的。阿叔你要不要先把行李放低,过去洗一下。”
“不用!”黑衫男人向妇人扬头示意,“走。”
“这样多不好意思。”应挺挡着路,掏自己荷包,“我赔给你干洗的钱,一百够吗。”
“咚!”男人狠狠把手提袋摔在地上。
一霎那间,旁人都没看清是怎样爆发的,只见两个男人挥来打去的动作。
不肖几秒钟,应挺把黑衫男人控制住,之后又冲进来两个同伙,其中一个就是穿深蓝夹克的人。
车厢一片混乱。
妇女惊慌地蹲下身子,想乘乱抱着孩子逃跑。
“诶诶诶诶,拐子佬别想跑!”短发学生跳起来,张开双臂堵着车厢头。
“你跑不了了,但我知道你不是主谋,你把孩子给我,伤到他你的刑法会更重!”阮漪在另一边断了她的后路,逐步逼近。
这个女人从开始给阮漪的感觉就是懦弱、胆小怕事,是个没有主见的人。
这样的人在犯罪团伙里不会是主干,心里素质差的小角色也做不到拼死抵抗。所有阮漪故意用量刑让她畏惧,击垮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不要、不要抓我!求求你们,孩子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在阮漪轻松从她怀里抱走孩子后,她摆手跪下来求饶。
阮漪仍防着她,抱着孩子退到和短发学生一起。
奶瓶在混乱中掉不见了,但出奇地宝宝一声没哭,反而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珠,看见短兵相接的场面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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