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岑君看了眼手机,想了想:“也行。”
她的手指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打,像是无聊才做的动作,嘴里问着阮漪:“你明天干什么?有打算吗?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吧。”
阮漪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指着一处打断说:“这是嘉欣的铃铛?”
李岑君心不在焉地瞟了眼,床头靠背挂着一条眼熟的铃铛手链。
“是么,好像是。”
“她没带走?”
“可能忘了。”
“这条手链她最宝贝。”
“哦。”
“我记得她最喜欢把它举到耳边,听铃铛摇晃的声音。”
“……”
李岑君僵硬地回头,刚对上阮漪的眼神就移开眼,飘忽不定,无形的压力缠绕过来。
她闷闷地吐槽了句,果然跟太聪明的人交涉不能大意,狠狠瞪了眼手机,真他妈糟心。
她抬眼看过去:“哎,你别瞪着我了,本来一个人守着秘密就很难受,也没人可以商量的。”
“她右边的耳朵,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一下被猜中,李岑君无法再辩解。
“这下想瞒都瞒不住了。”
“大虎熊知道吗?”
李岑君摇头。
阮漪跌坐在床上,把手链拿在手里。
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回荡。
屋外的冰雹一下下敲打,抨击本就紧绷的神经。
“嘉欣是怎么打算,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她什么也没打算,就没准备说,是我无意发现的。她当时情绪很不好,我们一开始都以为她和老坤的亲戚关系一般,其实不是,她在老坤身边长大的,情同父女,出了这种事,最受伤的是她。”
李岑君顿了顿,“你们走了之后,她在照顾大虎熊和阿文两个,好几次我看到她睡不着在哭。”
阮漪深深缓了口气,发着肺腑的声音。
“一定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
“可能就像嘉欣说的。都是注定的,你注定遇上应挺,她注定遇上你们。”
“注定……难道所受的伤害也是注定的么,他们又做错了什么?”阮漪不敢苟同。
从她接触到这件事,身边的伙伴一个接一个负伤,这不比她自己在记者工作中的小伤小痛。
她无法忽视付出的代价。
“我这些日子都在想,是不是所有正义,都要牺牲许多人的健康,甚至生命。值吗?”
“干我们这行,最怕谈值不值得,就像有毒贩,就会有缉毒警,天生的死对头,不拼个你死我活,没完,可抓到犯人的那种成就和喜悦,又是绝无仅有的。”
阮漪默然,细细品味,似乎能感受到其中的奥妙。
李岑君:“当你知道,这个国家的人民因为你的守护而安定,什么都值得。”
阮漪:“就像有句说法,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是啊。”
“你很自豪。”
李岑君挑挑眉头。
阮漪的脸上浮现很浅淡的笑容。
他应该也很自豪。
隔天早上,天气放晴,但体感温度比昨天更冷。
老板娘睡了一晚上忽然想起些事,手套在袖口里慢悠悠到她们房间。
“我想起来了,他们早上走的时候,那个高个头问我知不知道老牧头住哪里,想来他们应该去找过老牧头。”
“谁是老牧头?”
“山头帮人放牧的,冬季下暴风雪他不放牧,或许在村里头养鸡圈。”
阮漪听了,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应挺他们不会还留在这里,她过来主要是想搞清楚他最后是怎么打算,他会去哪。知道放牧人可能最后见过他,她还是想去看一下。
阮漪把想法告诉李岑君,并表示可以独自过去,不想耽误她的工作,后者不假思索地拒绝,说什么都要一起去,再说她也有车。
临走发现问题,路线不明确,而且可能语言不通,可老板娘坚决不愿意同行,大风大雪的日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碰巧医院的小护士过来送感冒药,李岑君因为那时总往医院跑,就认识了这个负责阿文和大虎熊病房的小护士。
她是本地人,认路也会藏语,李岑君跟她一说,她吞吞点头就答应了。
老牧头住的村子离县城不远,但那地方很偏,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土路,加上地面冰雪湿滑,车子磕磕绊绊一个多小时才到。
人是很快找到了,但不是说话的时候。
一人一狗追着十几只鸡,鸡毛漫天飞舞,当真是“鸡飞狗跳”。
她们没法,只好先帮忙抓住逃跑的鸡。
好不容易把鸡群赶进笼子,几个人都汗流浃背,满头鸡毛。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呲一声,哑然失笑。
老牧头气喘吁吁喝完一碗水,又拿了三个白色钢杯接水分给她们。
分到阮漪手里,他眼睛一亮,叽里咕噜说了两句。
阮漪望向小护士,刚准备开口,只见后者对上询问的眼神,慌了慌呛到喉咙,面红耳赤地把水杯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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