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她的幻觉,但她知道不是,那双手直到消失在她眼前都是紧紧握着的。
阮漪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发现监控器的角度拍不到那只手所在的位置。
仿佛计算好的,那一眼。
监狱不会提供给犯人笔,以防她们伤人或者自残,那么那几个红色的字就真的是用血写的,如此就不可能是恶作剧。
作为一名记者,阮漪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潜在的新闻价值,所以她向陈警官打听了女犯人的名字。
和她想的不一样。
仰阿莎。
苗族人。
回程的路上,阮母来了电话。
“一一,侬一个月没回来啰,最近很忙的哇?唔做了侬最爱吃的糖醋小排,今天晚上回来吃饭。”阮母上海话里总夹着几句被阮漪带出来的普通话。
“妈,我最近要赶几篇稿子,今天晚上也要加班。”阮漪在脑里理了下安排表,又说,“后天吧,后天回来吃晚饭。”
“侬每天加班加班,公司也不给侬补休也不给侬加班费,侬还拼命工作侬为撒?不如找个好人嫁了咯。反正排骨都剁好了,今天不回明天也要回来!”
“妈,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
“侬哪能意思,当妈的想见自己女儿要什么原因,总之你明天下班回来!”
阮漪沉吟片刻,看着前方通行无阻的路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他是不是也在?”
“么,就唔告侬爸。”阮母一口否认,以阮漪对她的了解,谎话无疑。
“我这几天很忙,没空回去吃饭。”
“阮漪,侬怎么说话?”
“妈,我和他玩——”她本来想说玩完了,又怕阮母以为是儿戏,改口道,“我们分手了。”
电话那边一听,激动了。
“侬二十七啰,不小啰,还这么任性,谨言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年轻有为,外面小姑娘缠上来了哪能全怪他,再说哪个男人没有风流事,侬爸当年也跟女学生不清不楚的,唔还不是忍啰,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侬就是太好强!”
“够了够了,您知道什么啊!”
阮漪早在听到“年轻有为”这四个字就神经过敏。
什么时候年轻有为都他么是免死金牌了?!
一路烦闷地回到公司。
刚进门,同事围了上来,他们对这件案子很是好奇。
小美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什么原因?”
阮漪回到自己办公桌打开电脑,“想知道?等样稿。”
瞬间嘘声一片。
“我猜是情杀,肯定是情杀!”
“什么情杀,我感觉那女的精神是有问题,怎么可能杀了一个大活人还那么冷静。”
“那也不一定,你知道她是不是装的哦。”
阮漪在五花八门的揣测中起稿。
一个小时后。
不用她说,人都挤了过来。
阮漪问同事郭火:“火锅你上星期那篇报道呢?拿我看看。”
火锅说:“哪个?持刀伤人那篇?那个叫仰阿莎的苗族美女砍伤会计名家赵志成?”
“是这个。”
“你看这做什么?”他把档案传给她,又迫不及待去看徐梦佳的报道。
没过几秒。
“真的是情杀!奇葩的是老公出轨的是男人!”
“什么?!那不就是同妻,真特么恶心。”
“哇,真是能忍。自己开婚介所的,天天看着别人恩恩爱爱,自己却守活寡七年。”
“难怪了难怪了。这心里不出问题才怪。”
“所以说,男人出轨只有一次和零次的区别,别信什么没有下次。”
“身为男性你这话——我还真无法反驳。”
“不过咱姐这观点很正面啊,没有从争议性强的同性恋着手,报道和评说都很客观。”
只有阮漪心里清楚,这篇报道主观得不能再主观了。
阮漪留意到仰阿莎那篇报道里一条信息,她问:“这个案子判了吗?”
火锅说:“还没有,一个告对方□□,一个告对方勒索和杀人,还没那么快完。
程金说:“那女生长得确实漂亮,赵志成这种人,呵,有可能。”
小美说:“啊,他不是大慈善家嘛。”
“我说不一定,那个苗族女人是赵志成在云南旅游认识的,那种地方,艳遇胜地,指不定是不是钱不对版翻脸的呢。”
“也是,在云南发生了关系,跑到这里又发生了关系,说不清,要告怎么不在云南告?”
阮漪没有参与讨论,这些是非她暂时还不确定。只是把还没判刑的人先关进监狱,有这条法规吗?
手机铃声暂时打断思路,是陈谨言来电。
分手三个月,一个星期前因为工作关系再次交集,他似乎就忘了分手这个事实。
阮漪毫不迟疑按掉电话,但没过一会又再响起,通常他不会再打第二遍,这是阮母打来的。
几乎可以预见的内容。
她没把听筒拿到耳边,忽然想逃离这个被逼迫的怪象。
52书库推荐浏览: 21天 天作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