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青丝垂落在背后。
陈言之穿着亵衣从屏风后出来,已经是半柱香之后的事了。
他闭上眼,随既睁开,恢复如常。
他走过去,一个字都没有说,就像例行公事般。
曲裳趁空隙时,推拒了下,她磕磕巴巴,“相公,等等。”
陈言之听到相公二字,恍惚了下。
他问,“怎么了?”
曲裳眼含秋波,“我们还未行结发之礼。”
解缨结发是剪下夫妻二人头上的一段头发,绑在一起,而后放在事先准备好的香囊之中。
曲裳从身后摸出香囊,递在他面前,“妾身都准备好了。”
陈言之淡淡的看了眼,又笑着将她手里的香囊放在床边,“明日再说吧。”
这夜的曲裳,只有疼。
她不敢出声,怕出来的声音太凄厉。
还好陈言之没有折腾她多久就睡了。
其实陈言之并没有睡着,听见枕边之人沉下去的呼吸声,他才又睁开眼,盯着刚刚那个香囊好一会,嗤笑一声,随手就给扔了。
……
七天之后,曲元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之案查清。
赵隽寒主审主判,受贿属实,贪了黄河救灾的银两也是事实,至于结党营私,因没有证据,并不能成立。
按律贪污之罪应当要重判,元帝念及曲元为官二十余年的辛劳,以及朝臣的求情。
轻判了,只废了他吏部尚书一职。
这样的判决倒在赵隽寒的意料之中,对付曲元只能一点点的抽丝剥茧的除去。
下朝之后,曲元叫住了赵隽寒。
曲元年岁大了,看起来却精神,他绷着脸,眼里含着浓浓的嘲讽,“三殿下这几日真是辛苦了。”
赵隽寒挑眉,“不辛苦,本王能为父皇效力是荣幸。”顿了顿,“至于曲大人……算了,姑且继续这样称呼吧,您可是辜负了父皇的信任。”
曲元走近,犀利的眼神如刀刺进他的躯体,“下官……”才刚起了个头,就立马改口,“草名为奸人所污,竟连殿下和圣上的眼睛都蒙蔽了过去,当真委屈。”
“大人这是在指责本王?”他轻飘飘的问。
曲元道:“不敢,殿下未曾入学,想来一时被糊弄也正常,而草名就等着沉冤得雪的那日了。”
拐着弯的提醒他这个半路出头的人,不够名正言顺。
他轻笑,“那就静候大人的好消息了。”
曲元冷哼。
他待职在家时,心里也是担心的,元帝从前明里暗里也收拾过他几次,但没有一次是像现今这般严重。
原以为自己可能会被下狱,现在看来比他想的要好许多,他知道这其中必有陈言之的功劳。
这个女婿,他果然没有看错。
“三殿下,这飞上枝头的鸡依然是鸡,尊贵的人不论如何都依旧尊贵,人最可怕的就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曲元阴阳怪气道。
赵隽寒弯唇,“大人说的有道理。”
曲元讽刺够了,心里也舒坦了,要说当皇子的没有夺嫡的心,他可不信,这些个人不都是为了要那个至尊宝座吗?
曲元拂袖而去。
赵隽寒兀自的笑,即便是老狐狸也上钩了。
他和陈言之做了个局。
曲元的势力在朝堂上般亘交错,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多,这次他能安然无恙,势必会把这笔功劳算在大理寺寺监陈言之的头上,对他的信任只会多不会少。
另一边,曲元是坐着陈言之的马车回府的。
他拍了拍陈言之的肩,“这次多亏你了。”反倒是自己的外孙赵世棕不管不问的。
若没有他,自己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岳父客气了,是我该做的。”陈言之会揣摩人心,知道怎么能夺得一个人的信任,“那些证据已经让人给烧毁了,等过了这段风头,岳父大可让心腹在朝堂上提起复职一事,想来尚书之位依然是您的。”
曲元轻抿了口茶,“不,我年事已高,皇上也将我视为眼中钉,即便复职也不是好事。”
陈言之问:“那岳父的意思是?”
曲元放下茶杯,将目光转到他身上,“你是皇上钦点的状元,出身极好,年纪轻轻的,你的机会也大,我们是一家人了,当然要为你考虑了。”
扶持陈言之,再培育大皇子这族的势力。
他不是没想过让自己的儿子顶替,但儿子不争气,当官也将近十年,毫无政绩,没有牵连他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陈言之故作惊喜,“岳父,我恐怕胜任不得……”
曲元笃定道:“言之,我不会看错你的,将来你定有一番作为,现今,我的心腹就是你的心腹。”
“不过,你可千万得记得,我们曲家是站在大皇子这边的。”
陈言之勾唇,“我知道。”
曲家是曲家,与他何干?
曲元将大半的心腹名单都交给了他,其中有好些的隐藏的深,饶是他也没看出来。
陈言之又将这份名单转交到了赵隽寒的手里,只得着三殿下一个个慢慢的收拾。
赵隽寒是不会自己动手的,吃力不讨好。
故此,这份名单又落到了东厂宋端的手里边,宋端看了之后啧啧了两声,随手就递到了元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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