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指刚要触及,她倏然撇开头,避了过去。
“因为你大少爷的心血来潮,所以我就要被你像奴隶一般羞辱,对吗?”
她睁开眼,说话的语调冷冰冰。
闻泱愣了一下,皱着眉道:“你没必要这么贬低自己。”
“是吗?”她俯下身,捡起刚才剧烈挣扎时掉下的手包,淡淡道:“一直贬低我的人不就是你吗?”
是你令我放下自尊。
是你令我退无可退。
是你令我……卑微又无助地活着。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兴许是怨恨,兴许是不甘,他的回归令她嗅到了些许报复的快感。
付洒洒挺直了脊梁,朝他走近一步,继续道:“是不是很失望?”她很散漫地笑起来:“我现在不想当你的狗了,你心理不平衡了,所以千里迢迢来我这里找存在感,对吗?”
不对。
他垂下眼,不明白她忽如其来的敌意是何用意,但解释的话在喉咙滚了两圈,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心高气傲的少年,无法拉下颜面修复岌岌可危的破碎关系,这大概是最大的悲哀。
闻泱叹口气:“再给我半年时间。”再半年,就能毕业,以后岁月漫长,他会补偿。
这时候的闻少爷还觉得缠人精小姐会一直在原地等。
可他又怎么能这般自信。
受过伤的人不一定会选择原谅,流过泪的夜晚也不一定会成为烙印。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尤其是当她说了那样一句话后,他的镇定自若,他的风轻云淡,统统被打回原形。
“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时间仿佛静止,少女抬着头,一字一句地加重语气:“过去的我一直在漫无止境地等你,忽略了身边的人,现在我发现,除了你之外,其实我还有很多别的选择。”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心口的刺痛从隐隐约约变成了难以忍耐的频率。
这陌生的情绪来得太着急,伴随着怒火,闻泱不受控制地把她拽到身前:“别的选择是谁?是刚刚那个人吗?他有那么好?”
付洒洒才捡起的手包又掉到了地上,她的火也上来了,男女之间天生的力量悬殊令她痛恨起自己的软弱。
睁着一双大眼,她丝毫不客气地道:“他当然好,比你贴心比你主动比你会哄人开心……”
话没有办法说完了,下巴被他用力掐着。
少年的脸近在咫尺。
那眼神已经充满了阴鸷和攻击性,他盯着她可恶的红唇,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叫她闭嘴,叫她不要再说这些让他难受的话。
鬼迷心窍一般低下头,他在快要碰到她唇瓣的时候轻声道:“他亲过你吗?”
付洒洒挣不开,被迫微仰着头看他。
他的鼻息在她脸上温温热热地肆意蔓延,她有些晃神,曾经多少次想到过这样的场景,想得心都疼了,眼下梦想要化为现实,她却只剩下悲哀。
被粗暴地禁锢,被恶劣地对待,他留给她的,永远都是难堪。
“他是我男朋友,你觉得我们亲过吗?”付洒洒扯了下嘴角:“当然,我也不介意比较下你们的吻技。”
语罢,她顺从地闭上了眼。
月光和少女,旖旎又暧昧地氛围,只要再低一低头,就能尝到那心醉的滋味。
可闻泱如同被人下了定身咒,巨大的无力感包裹了他,他十九岁的人生里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挫败过。
颓败地放开她,他靠回墙上,窗外月色一半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昧。此刻,哪里还寻得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年,徒留失意一人罢了。
付洒洒深吸了口气,绕过他朝外走。
每走一步,她都要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回头。
那些日子太可怕了,被噬心蚀骨的回忆折磨,她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他,远离这朵罂粟花。
付洒洒用力地拉开门,冷风猛然灌入,让她起了一身寒意,心比身上更冷,她强忍着眼睛的酸涩,鼓起勇气朝外走。
身后又传来少年的嗓音:“你说不喜欢我了,那还留着这个做什么?”
付洒洒回头,心惊肉跳地看到他捡起了被她塞在手包内袋的幸运卡,大概是刚才连续的碰撞,才让它掉到了地上。
少年两指捏着那张卡,眼睛紧紧锁着她的一举一动。
付洒洒掐着手心,冷汗直冒。
踟蹰片刻,她佯装轻松地道:“哦,你说这个啊。”转过身抽过了那张卡,她当着他的面将它利落地撕成了两半,轻飘飘一脚踩着碎片,她不以为意地笑笑:“你别在意,我只是忘记丢了而已。”
他没再挽留,视线落在地上,那卡片上头的红章都没有集满,就教人毫不留情地丢弃了。
窗外的风刮得更急了,莫名其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又摸出了手机,壁纸上的傻姑娘还对着爆米花山比着V字。
他看着看着就笑起来,突然铃声响起,打断了回忆,他看了下来电,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的周墨很焦急:“怎么样啊泱神?搞定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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