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桩意想不到的婚事,引发这么多插曲,自然成了民间茶楼酒肆的上好谈资。本就是才子佳人、风花雪月之事,加上说书人的巧舌与新奇的想象,一时间秦暄明和二公主云槿倒真成了命中注定,天下无双的好姻缘。
民间悠哉悠哉地谈说,宫里则是忙乱不堪。太医院的老御医们连夜研究药方对症下药,小御医更是每日里东跑西颠的,哪一个是好伺候的主子!
办事的宫人们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太后的寿礼循着旧例好好做就是,那云槿公主却是东齐第一位出嫁的公主,何况皇上下旨,二公主的婚礼要格外隆重。
皇上为了表示对秦相父子的重识,每天新鲜珍奇、各色珍贵的香料胭脂、异域来的贡品流水似的送进毓秀宫,直看得各宫的娘娘、公主们羡慕不已。
毓秀宫本就是前朝宠妃瑛妃的宫殿,灵妃进宫时颇受宠,皇上特命人将毓秀宫整理一番给了灵妃和小公主同住。毓秀宫虽地势不佳,确是经过匠人精心构造的。近年来虽未修葺,但如今处处张灯结彩的,白日看来已是光彩奢华,到了夜间,又颇有火树银花的美丽。
一大早,毓秀宫的宫人就忙活起来了,全宫上下喜气洋洋。只有云槿倚着窗子失神,半天不言语,放佛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公主,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刚送来几样小点心,公主多多少少尝一尝。”如娘小心哄道,也只有她去劝,云槿才听得进去。
“他现在知不知道这事了?他会不会赶回来救我?”云槿神色委屈到凄凉,低头小心地抚摸着手心里的短剑。剑鞘云纹精致,剑柄上镶着一颗紫玉,玉质清澈柔和,触手生温。
“公主,忧思伤身,不可再多想了。”如娘看着公主这般落寞,不禁心疼,叹道:“哎!原想等赵公子此行回来,就向皇上请求赐婚的,不曾想......公主,其实,秦公子也......”
“不要说他有多好,我不想听,什么都不好,我讨厌这里,我讨厌当公主!”这几日人人都道云槿是个有福气的人,都在说秦暄明是如何如何地好,可任他再好,他并不是她心中的那人,这份福气她也并不想要。
如娘也无可奈何,灵妃病逝,小公主不得皇上皇后欢心,这些年那一点不是处处忍让过来的。秦暄明非是不好,只是公主心里早已有人。如今这般,真让人心疼。
“公主,公主,秦公子来了,是秦公子!”几个小丫头几乎是叫出来的,放佛见着神仙似的情不能已。云槿听到声音,转身向外殿看去,果然有一位年轻公子。
秦暄明穿了一件略显宽松的蓝色衣衫,俊秀儒雅,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云槿。
不知为何,见到他时,总觉得他的眼神很温柔,有一种似曾相识感觉。但这种感觉却旋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感觉和别人没什么差别,他长得很好看。
好吧,云槿不得不承认这点。
云槿意识到自己短暂失神后,随机冰起脸喝道:“大胆,本公主没有召见你,你竟然敢直闯本公主寝殿!”
秦暄明笑了笑,道:“我只是来看看公主。”
如娘忙解释道:“公子莫怪,只因公主还未曾梳洗,担心公子见怪,言语不免有些急了。”
“如娘......”云槿嗔怒了一句。
“在下愚见,大公主以珠玉修饰,三公主以诗文修饰,和二公主以真性情修饰是一样的道理,个人所爱不同,岂可以一而论?”秦暄明却对云槿的随意装扮独有一番见解。
云槿长裙曳地,绸缎般秀发随意散着,倒真别有一番妩媚风流。
“公子说的在理。”如娘不禁心中欢喜,早听说秦暄明才智过人,今日果然,秦暄明家世不凡,人品相貌出众自是不用说,眼下又对公主情有独钟,确实值得公主托付一生。
“本公主不想见你,你怎么来得怎么走!”云槿听到他的话语,倒不是酸文假醋迂腐之见,但总归是不喜欢,愤然转过身去。
“公主病了多日,于情于理我该是来看看公主的。”秦暄明转身向如娘一笑,如娘会意,奉上一盏茶,便忙带着丫头退出殿外。
云槿因不想应酬各宫人情往来,又不想被礼部那些虚礼折腾,索性对外称病,现下还真有人来探病了。
云槿赌气转过身去不加理会,半晌觉得没了动静,回头一看,正对上秦暄明带着笑意的眼光,他本是春风和煦的公子,这一笑,倒是真好看。
云槿不好再冷漠着,她放下手中的短剑,走到秦暄明前面,说道,“你娶我,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父皇最不喜欢的人就是我了。”
“公主的意思是要我退婚?”
“可以吗?你可以的对不对?”云槿大喜,忙不迭地给他再觅良缘,道:“你看,你这么好,喜欢你的女子多得是,你应该找个跟你般配的才好!比如我三妹玉娴,她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你们一定相处得来……还有,朝中大臣的千金小姐都很好,我听说李尚书家有一女,正值芳龄,才貌过人......”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他轻声打断了她,神色温和又坚定。
云槿有些不敢再与他对视,只觉得他的眼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动情其中。她撇了撇嘴,嗔道:“你为什么要娶我,你娶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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