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妘:“……喵?”什么?
容珩却不再说话了,只慢慢将珠钗又裹进了帕子里,放入袖中收好,只道:“我知道了,长公主且休息会罢。”
谢妘看着他闭上了眼,不明所以地“喵”了声。
等车厢内重新恢复寂静,谢妘才发觉容珩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太平静了?
本朝虽然不完全禁止市井间谈论怪力乱神的事,但这些诡异的事情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一般人都会是感到惊慌诧异的罢?为何容珩如此冷静,就仿佛这事和吃饭睡觉一般简单而常见?
她探究的目光在容珩脸上顿了片刻,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骤然睁眼的容珩逮了个正着。
容珩定定地望了她片刻,淡声道:“长公主不必害怕,臣不会害你的。”
谢妘:“……”
她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听他这么一说突然心头一跳,反倒生出点诡异的情绪来——任是谁,突然听多年的政敌说这么一句话,都会觉得怪异的吧!
谢妘收回视线,矜贵端庄地蹲坐在车座上。
她现在只希望快点儿查明自己死亡的真相,然后再考虑万一她再也变不回人了该怎么办……难道要入宫让谢昭明养?
不不不,她才刚从宫里出来呢,被谢昭明知道她没死,还不得老逮着她一起看折子!
这样一想,倒不如继续赖在容珩这呢——至少算是深入敌军了,万一容珩有朝一日生了什么不轨之心,她还能第一时间发现。
说起来,容珩虽然现在身在朝堂,地位极高,但头上盯着的官职却仍旧是个略显尴尬的国师。
国师这个职业,其实算是个虚职。说白了就是国泰民安时出来赞颂皇帝赞颂天地赞颂万物众生,风雨不调流年不利时,又要替皇帝焚香敬神祷告祝愿,并无实权。
容珩是本朝以来第一位身在国师之位却手握实权的人。
谢妘记得她父皇驾崩前特意对她说,容珩此人,有大才,却难以看透,需防。于是命他辅佐幼帝朝政之事,却只给他一个国师虚职。
……确实是很难看透。
谢妘对容珩,其实是有点儿又爱又恨的。
爱他之才,又恨他总和自己政见不合,朝堂上和她唱反调也就算了,偏又生得一副温润雅致美玉无暇的好容颜,惹得那群朝臣总是不自觉地偏向他,而对她露出谴责的目光。
多活了几年的谢妘都看不透容珩,如今年不过十八的谢昭明就更不能看透了。
她这个傻弟弟啊……什么都好,就是太看重她和容珩了。
父皇当初去世前将他托付给自己和容珩,她尚能激流而退,毕竟这江山到底是姓谢的,但容珩呢?容珩内心里也如他表面上这般美玉无瑕只求忠君报国么?
谢妘无从判断,只能在心底暗自提防。
……
马车晃晃悠悠刚回到府上,宫里的人早就恭候多时,见容珩下车,连忙恭敬地上前行礼:“国师大人,陛下有请。”
容珩礼貌而客气地将人请进去喝杯茶,只道是自己要换身衣服,抱着奶猫儿回了房。
“长公主可要去?”容珩问。
谢妘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容珩又问:“那可要我告知陛下?”
谢妘仍是摇头。谢昭明向来看重她,若是知道她还活着,肯定会想方设法出宫来见她,或者让容珩将她带进宫去。
然而皇宫里眼线众多,什么人都有,她被毒杀一案还不能确定和朝堂毫无关系,她还不轻易不要露面了。
尽管对方不一定能猜到她变成了猫儿,但一只受皇帝和国师双双重视的猫一定会引起大家注意。
而对付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猫儿……可比对付一个人容易多了。
容珩这一去就是大半日,直到月色满地时才回来,一回来就先告诉了谢妘一个可怕的消息。
“天气炎热,长公主的躯体不可久留,更何况……还有枯骨。”容珩道,“所以陛下决定,明日先将长公主送入皇陵。”
第8章
乍闻自己的丧事,谢妘愣了片刻,旋即升起一种怪异的荒唐感。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明明还“活着”、却听见了自己的葬礼而产生的不适,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她就是感觉这件丧事非常怪诞。
容珩将那枚珠钗拿走了,临走前让她好好休息不必担忧。
然而忧心忡忡的奶猫儿连夜宵都吃少了半碗粥,惹得木芷再一次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而容珩这边,既然已经开诚布公地拆穿了奶猫儿长公主的身份,再让她睡小玉盆就不太合适了,甚至再共处一个屋里都显得有些不合规矩。
虽然他们现在一人一猫……其实也说不上有什么规矩。
于是谢妘今晚终于自己独自睡了张大床榻——在容珩主屋隔壁的一间小侧屋里。因为容府里人不多,很多空院落都没有收拾。
谢妘躺着铺了很多层软垫的床榻上,闷热的夏风从窗口吹进来,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终于有了点寄人篱下的感觉。
——如果是在她自个儿府上,她夏夜里睡觉,至少得放三四盆冰,半夜化了还要让婢女悄悄进来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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