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时便想到了昨日容珩带回去的玉佛,难不成那玉佛在宫里没出事,在容府上出事了?
众臣面前,谢昭明不能失态,只能故作稳重地听下边一群大臣讲些有的没的,心思不知不觉就跑远了。
却说容珩和谢妘这边,特意换了辆不起眼的马车,不疾不徐地去了皇宫。
将近宫门时,侍卫一声响亮的“闻太傅”成功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谢妘撩开帘子一角,瞅了眼,“咦”了一声:“闻太傅,他来宫里做什么?”
闻太傅早已致仕,不问朝政已久,怎得突然来宫里?看侍卫熟稔放行也不多做检查的模样,想来已不是第一次。
帘子放下来之前容珩也跟着望了一眼,道:“据说闻太傅最近在编纂一部史书,或是想在宫中藏书阁查些典籍。”
这倒也说的通,闻太傅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他若是真有这种请求,谢昭明不会不答应。
谢妘暂且将这个念头压下来,想着到时候见到谢昭明问一声便是。
两人进宫之后先是去查了登记礼品的册子。
宫里每一件东西都要登记在册的,除非登记的官员玩忽职守,否则绝不可能疏漏,尤其是这些奉送上来的寿礼。
只是当他们查到送礼人的时候,都不由愣了一下。
那送礼人姓名一栏,只有两个字。
正是他们方才还见到的,先皇帝师,当今的前太傅,闻澹。
谢妘错愕道:“闻太傅怎么可能会送这样的东西?”
闻澹德高望重,尽管早些年已经因身体原因致仕,但皇上感恩他早些年的教导之恩,仍赐他太傅之称,于是谢妘便也依旧习惯称呼对方为太傅,以示尊敬。
容珩略略沉吟。
闻澹是乡野出身,身后并无豪门贵族支撑,他能有今日全是靠自己的努力。
他是出了名的清官忠臣,两袖清风,家中只一妻一儿,日子虽过得去,但也只能算是过得去,在京城这遍地富贵的地方,闻家可以说是非常“清贫”了。
好在他的妻子与他同甘共苦多年,早如一体,不会因他的清贫而抛弃他,而闻澹之子才名虽不如其父,但也凭自己本事在国子监谋了个祭酒之职,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闻澹这人,最看重礼节,就算是家中再贫穷,也绝不可能送上这样的一份礼的,这样粗糙又暗藏玄机的玉佛,以他这般身份送上来,是对温太后、乃至对整个皇室的轻视和不敬。
闻澹绝做不出这种自毁清誉的事情来。
容珩翻了翻册子,发现闻澹并不只送了玉佛,还送了几件虽然不算特别罕见,但也精致贵重、恰好在闻家负担的起的范围内的礼物。
容珩身边的侍卫,小四仍在追查皮影先生的踪迹,小五是个粗神经的糙汉,今日是侍卫小六跟在身边,此时便被容珩派去闻府亲自询问这礼物一事。
小六恭敬地行礼告退。
容珩继续问负责登记这些礼品的小管事,小管事一脸茫然:“奴才也不知,这玉佛似乎是同闻太傅的礼物放在一块的,并无特别署名。奴才便将它计入了闻太傅的礼单里。”
谢妘淡淡道:“但凡送礼的,必会奉上礼单,闻太傅的礼单里有无此物,你们竟是不核对的吗?”
谢妘上位者当久了,即是帕子蒙着脸面,也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小管事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见她是同容珩一起来的,两人行为举止间都有些亲密的意味,自然将她当成是容珩的人,便不敢怠慢,诺诺道:“闻太傅的礼单,不……不见了。”
谢妘眉头一蹙:“说清楚。”
小管事眼见的瞒不过了,容珩又在一边望着他,眼一闭心一横,干脆就一股脑倒豆子般全说出来了:“那日人来人往,都怪奴才忙昏了头脑失了职,没关好窗,闻太傅的礼单,许是被风吹得不知哪儿去了,奴才找了许久都未曾找着,就……”
剩下的话他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闻太傅的礼单没了,他无法核对闻府所奉送的礼物,而那暗藏玄机的玉佛又恰巧和闻太傅的礼物放在一块,小管事见别的礼单上都没有这玉佛,便理所当然地将之记在了闻太傅头上。
谢妘脸色一沉,隐约有怒意。
那小管事察觉到了,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更低,心里头打鼓似的——容大人看上的是哪家贵女啊,怎得气势这般吓人!
容珩不动声色地往谢妘的方向跨了半步,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轻轻地握了握谢妘的手腕。
谢妘被他温凉的手握了一握,不知怎的怒气就泄了一半,抿了抿唇,将头别一边,不再开口。
容珩又问了几个问题,小管事虽然惶惶恐恐,但搭话时并无什么不妥,容珩便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谢妘等人都走光了才皱着眉道:“这不可能是闻太傅送的。”
若是闻太傅的礼单上只有这一尊玉佛,她还不敢如此笃定下结论,然而闻太傅除了玉佛,还送了几件虽算不得昂贵、但也绝不失礼的寿礼。
这品质一般、还内藏玄机的玉佛便显得有些多余了。闻太傅一生清名,绝不会老来失策,做出这样冒犯皇威的事。
容珩显然也有此念头,轻声道:“送玉佛的人必定心怀不轨,想借闻太傅的手将这东西送进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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