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解释说:“看样子应该是外伤。我得给它清理伤口缝合——你们也太不仔细了。这么小的狗,一定要看好。”
董亚宁没吭声。
这医生也认识了很久,旺财也是他给救回来的。这么久以来没跟他说过重话。今天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他也生气,可他这会儿更担心,只好说:“倒是……不用担心他翻了垃圾桶。他们家干净的跟古墓似的。”那钟点工人极勤勉,这他是知道的,“也怪我。旺财的遛狗师傅今天请假,我给忘了。这个周都是他帮着遛毛球的,可能今天自个儿在家呆着不习惯,疯魔了……”毛球这会儿被医生固定在手术台上,乖乖的被剃了一块毛去,露出伤口来。渗着血的伤口看上去很深,翻出来,露了肉。
“这小子,下了多大的狠劲儿去啃那笼子啊。”医生忍不住说。他给毛球清理伤口,毛球又叫起来。护士进来给医生看化验结果,医生说:“还好……也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小子习惯还不错。”
董亚宁摇了下头。叶崇磬打过电话来告诉他,他直接转给了医生,再转到他手上的时候,听到叶崇磬说他马上过来,他就说:“你就别来了,我负责给你看好毛球。”叶崇磬却学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毛球被打了麻醉针剂,这会儿已经完全由着医生护士来了。
董亚宁看了一会儿,有些不忍心。这才想起他的旺财来,出来看看,那家伙正趴在地上,见到他,才抬起硕大的头来。董亚宁走过去,坐在长椅上,揉了揉旺财的头,说:“你倒是好久没给我闯祸了……还记得你跳桌子上吃了两碗咸菜嘛?狂喝水,喝了一碗又要一碗。”
他拂了一下身上。
今天穿的隆重,这会儿就显得格外狼狈。
他靠在座椅上,不时的看看忙碌的手术室……
叶崇磬就干脆连衣服都没换,穿着病号服和拖鞋就直接来了诊所,推开门进来,值班的前台护士是认得他的,只是从来没见过叶先生这副打扮,尽管这副打扮也还是帅气逼人的,见到他来就忙着指引他去手术室那边……诊所也不大,叶崇磬拐了个弯就看到了手术室和在外面等候的董亚宁。
董亚宁抬了抬手,示意他过去坐下等着。
他没去坐,而是隔着玻璃墙看着里面……
董亚宁左手拍抚着旺财,叶崇磬一言不发,瞧着脸沉的什么似的。他看了看叶崇磬的身姿,想着他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真是行动迅捷。叶崇磬转了下头,皱皱眉,问:“进去多久了?”
“能多久?我发现它到现在也就是一个小时多一点儿——打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就在缝合了。”亚宁说。口气很冲。
叶崇磬不计较他这态度,看看表,才二十多分钟,可他觉得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似的……他坐下来。
董亚宁摸了下身上,问他:“你有烟嘛?”
叶崇磬斜他一眼,“这是诊所。”
董亚宁一耸肩,挠了下眉头,说:“我出去抽。”
叶崇磬再看他,问:“你今儿在哪儿吃过枪药吧?”
董亚宁脸色就变了变。
第十章 春风沉醉的晚上(十一)
叶崇磬以为他接下来准是要骂娘的,或者至少也得暴躁一会儿,不想董亚宁搓了一下脸,搓的下巴都泛了红,也没吱声。
他看看董亚宁从上到下的打扮,没一处不讲究,只是这会儿他显然烦躁,衬衫领口扯开了两颗钮子还不算,干脆把西装上衣脱下来,扔在一边——衣襟内侧的绣金字亮出来,他说:“这家衣服打理的精细。”董亚宁身上总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他要求精致起来也能要求到极致;可偶尔粗鄙不文,也并不让人讨厌。就像这衣服,他有一天打球,穿了一件t恤衫,被金戈发现是赝品,笑的打跌,问他在哪儿淘的,他随口说,那天去吃夜宵,烤肉汁子滴在身上,街边小摊上随手拿了两件,穿着还挺舒服——纯棉的!
亚宁说“纯棉的”,那样子认真的,让人发笑。他还记得自己当时都绷不住了。看他那神气,好像他董亚宁就该穿着这地摊儿上的纯棉t恤。十分的理所应当。金戈开玩笑说,董亚宁还是条儿好,穿个T恤也能以假乱真,若不是太熟悉那款式跟货号,真就让他蒙混过关了……其实从小事情上也看得出来,亚宁不大在乎那些条框。更不在乎被人指指点点。吃西餐时切牛排那声音,能故意响的让同席就餐的人恨不得立即离开装不认识他……转过眼来也会规规矩矩的耐心烦儿的照准了十几二十道的规矩去吃日本菜。全看他心情。
董亚宁仍是揉着下巴,停了一下。手指打了个榧子。一声脆响。
“你先回去吧。”叶崇磬说,旺财因董亚宁指间一声脆响呼的一下从地上起来,那样子威武的很。叶崇磬摸摸旺财的背毛,“等会儿我带着毛球家去。”
董亚宁撇了下嘴,“你?半吊子病秧子呢。快滚回去养伤吧。”
“算我提前出院。”叶崇磬不在意的说。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跟火柴,递给董亚宁。
董亚宁接了,瞅着水红色的火柴盒上那朵儿白莲花,拇指一搓,火柴盒里只有十几根火柴,那点点朱砂色,饱满圆润……他合上,说:“你还用这。”
“老习惯了。”叶崇磬也看着那狭长的火柴盒。他烟抽的不多。只习惯随身带着这些。想抽的时候来一根,那就是燃烧一段时光似的,让他觉得悠闲而踏实。董亚宁望着火柴盒发愣,“真就是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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