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忍笑,她才意会过来是自己说的不对了。
一臊,要咬牙切齿的嚷:“走开啦,碍事儿。”
“我离你这么远,还碍事儿,你这也太难了吧。”他索性拉开椅子坐下来。
“出去啦。你在这儿呆着我不会做了。”她说。
“不。”
“油烟味呛。”她又说。
“不怕。”他说。
那就……没什么理由赶人了。
这个总说“君子远庖厨”的懒人,确实极少进厨房来。
大概是饿了,在这儿等饭吃还快些。
她说:“一会儿就好。”
味增汤的程序还是有一点点繁琐。她因为觉得味道清淡,而富于营养,正适合他,总不厌其烦的做。好在他也肯将就着吃。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陪着她,等着饭。
厨房里因为水汽,异常温暖。
“很累?”他看她的动作比平时要和缓很多。
番外 遗失的美好(五)
“真奇怪,明明什么都没干,就是听他们讲话了,还是听的我很累……就像以前在公司,最害怕的就坐在那儿开会,等他们一个一个发言完毕,我骨头都散架了……要不是后来看了一会儿大憨小憨的小模样儿,治愈了一下,我都怕我没力气开车回来。”她微笑了下。
也许探视双胞胎带来的喜悦让她今天格外柔软些。但是不可忽略的是,这种柔软的副作用就是,她今天也格外的疲劳,甚至脆弱。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的贴在心房外,一碰,就会碎掉似的。于是每动一下,她都必须小心轻缓。
“其实也没事啦,可能是昨天太紧张了。”她说着。刀切着绵豆腐,刀刃磕在板上,停了下,才又接着切。
他也停顿了话语。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直到她把豆腐放进锅子里炖,酱也放好。等着锅中的汤沸,她的手还是有点儿发颤。
“他……们什么样子?”他问。
“哇,好丑。”她立即说。
“你说了?”他笑。丑么……怎么会丑的?
“我敢?搞不好会被剥夺做姑姑的资格的。虽然崇碧也说丑,可是不到一天她的儿子们已经让她百看不厌了。”她将味增汤盛出来,端过来放在操作台上。
他笑的厉害,说:“他们才不会觉得丑。”
“做了父母的人,眼睛大概会变的不一样。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是天下第一的好看。若是不小心生了双胞胎,那其他的孩子都只能从第三名排起了。”她没笑,一本正经的说。
他就笑的更厉害。
“多多从此在他们眼里只能拍第三了。”似乎是真的有点遗憾,她竟然叹了口气。
董亚宁抽了张餐纸擦眼睛。
“开动吧——先喝汤。”她提醒。
两人并排坐着。
有时候,他们就这样简单的吃一顿晚饭。一次芳菲来碰上他们俩窝在厨房里凑合着吃饭,笑他们太不讲究。虽然食物少而精细,到底程序上也该隆重些……他笑,说懒得走那几步。
这儿的厨房有点小。最近东西也越积越多,更显得局促。好像他们已经在这里过了很多年的家庭生活似的,总有些不断塞进来的新东西,却又有更多的舍不得扔掉的旧东西。所以越是这样狭小局促的空间里,倒越显得温暖似的。
她拿着勺子搅了下味增汤。
准备的还是仓促,她没有把酱渣滤除,今晚的汤比平时的浑浊。
“湘湘。”他叫。
“嗯?”她转头。
他轻轻的亲了她一下,说:“我们多多永远是第一名。”
她微笑,说:“吃饭吧。”
“好淡。”他尝了一小口,又抱怨。
她看看他的大光头,撇了下嘴,说:“把多多照片放在桌上,恐怕这就是天下第一美味了。”
他笑笑,说嗯。
有人来按门铃,屹湘说一定是包子来了。
果不其然是家里来人送东西。除了包子,真的有半只羊,还有些食物。
屹湘抱怨着说上次从家里带回来的都还没吃完,又来了。抱怨着就把包子取出来。还热腾腾的冒着气,鲜香扑鼻。
亚宁放下牛腩饭接着吃包子,吃了一个,又吃一个,还想吃第三个,被屹湘拦住了。
“再吃下去,你得吃酵母片了。”她笑。还是蛮开心的,他胃口好一点的时候。“明天早上热一下,给你煮白果粥……腌的小乳瓜也就得了……”
晚饭后他们下楼去散步。
平时只在院子里转几圈就回去看电视新闻的。今天觉得冷些,想走到身体暖了再停下,他们就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董亚宁问:“秋千?”
屹湘看看那孤零零的秋千,说好。
走到跟前,她没坐上去,让他坐了。
轻轻的推着他的背。
也许是他人在秋千上的缘故,她推动起来并不困难。却因此觉得他格外的单薄似的。其实并没有。他出院之后,人倒显得愈加白净些,也胖了点儿。
秋千轻轻的晃动。
他们哈出的白气,慢慢在空气中消散。
他没戴帽子,耳朵冻的红了吧……她摘了手套,热乎乎的手心,盖在他耳朵上,冰凉冰凉的。他的手盖住她的。
手指也慢慢的蹭着她的。
她没戴戒指。十根手指都光秃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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