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徵的脸色,要比对方形容的难看得多。
“陵玉,莫要再为了我同其他老臣起了争执。”
陵玉压下心中不虞,低声道:“皇兄,此刻若不争回这局面,只怕日后更为棘手……”
陵徵握了握她的手,随即将她推到身后,道:“诸位大臣皆是父皇生前器重之人,陵徵虽是父皇长子,但却并没能承担皇长子应承担的重担,只是往后时日甚长,诸位何不给我一个机会?”
他一惯态度谦和,因而敬仰他的人自然都如陵玉一般对他支持到底,只是到底还是有人不满,道:“殿下无需这般同我等低声下气,要知道继承皇位是件大事,圣上没有提前留下任何遗旨便说明了他的态度。”
“不错,我等也并不是敢瞧不起您,即便您再能干,可您的身体若是支撑不住……只怕举国上下还会再度引起一次动荡,这样的事情于国于民,皆不是一件好事。”
陵玉听得这话恨不能冲过去将那人嘴皮撕烂,对方说这话无非就是在咒她皇兄就算登基了夜会不久就死在皇位之上,只是陵徵挡得掩饰,竟也没叫她看清是谁说出口的。
陵徵面上挂着牵强的笑意,知道这一切不安定的根源都在一人身上,随即看向对方:“即便如此,不知高信侯以为谁才是最佳的人选?”
盛钦的目光从他面上掠过,随即落在了对方身后之处。
他虽不发一言,但众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一同看向了陵徵身后的方向。
在那里,正是菀娘牵着三殿下陵晖上朝来。
盛钦只道:“圣上生前,尤为喜爱三皇子陵晖。”
他此话一出,众人皆默然。
纵使他不说出口,谁又能不知他的话外之音。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宁可选择一个无知孩童推上皇位,也不选择身体犹如废柴一般的皇长子陵徵。
然而陵徵此刻已然坚持到了极致,只被对方这么一激,便再也忍耐不住,一开口便吐出一口鲜血,那症状竟同圣上生前如出一辙,众人哗然。
“殿下、快些扶殿下去后堂请太医来看看……”
陵徵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推开了搀扶自己的人,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只抬眸看向盛钦,继续道:“所以以高信侯的高见,是认为即便是个孩子都比我有能力继承大统是吗?”
这话却没有任何人再敢插嘴。
比起陵徵的激怒,盛钦却好似无关紧要一般,态度冷淡之极。
“大殿下身体不适,还是先行养病为好……”
此刻在一旁忍耐依旧,早已忍无可忍的陵玉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即便是我皇兄一时身体不适,此地尚且有我在,何时轮到侯爷来发号施令?”
她抬头看向盛钦,目光亦是冷到了极致。
“侯爷以为这是你的朝堂你的天下不成,又或是侯爷以为我朝二皇子殿下是个死人?”
她字字句句无比尖锐,将当下局面推向更加僵硬的气氛之中。
旁人都纷纷暗中倒抽了口气,心中更加隐隐庆幸没推选这位二皇子正是明智之举。
照对方这等行经,以高信侯的手段倒是大可以分分钟将她彻底变成一个死人。
大殿之上顿时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众人缄默,都在等盛钦开口。
只是他们未曾料想,本该对这个二皇子毫无顾忌的盛钦竟真的就再没有开口,反而沉默地立在一旁,连看都不曾再看对方一眼。
究其缘由,是不屑还是不敢,旁人竟也无法确定。
早朝被迫提早散去,陵玉一面将陵徵安置下来,一面又忙碌地脚不沾地。
等她停下的时候,她竟又发觉自己没有忙过一件像样的事情。
单单是想到方才在朝上同朝臣甚至是同盛钦的针锋相对,她便已经耗尽了力气。
然而她却还站在这里,陵徵已然倒下了。
第65章 往事浮出水面
此刻正是用人之际, 可陵徵却将苏重檐派去了漓州治水,但凡对方存了半点私心, 就该将苏重檐留在身边。 可偏偏是这样的兄长, 被众人群起攻之, 连太子之位都显得那般名不正言不顺。
陵玉心下酸涩,终于感受到了身上的重担是多么的沉重, 也终于明白成年人的世界里是多么残酷。
“太医可查看出皇兄究竟是因何而病?”陵玉问道。
“殿下请恕微臣直言。”太医抚着花白的胡须道:“大殿下前些日子突然身体大好,微臣便已觉得奇怪, 至如今, 他忽然病倒,却也在微臣的预料之中。”
陵玉心猛然一提, 道:“您这话是何解?”
对方道:“大殿下身体本就虚弱,先前服用的汤药微臣虽未曾见过其中的药材,但经此看来, 这些药都是强行激发出对方身上潜在的精力,虽表面能有如常人般年轻健康的症状,实则暗中却在不断消耗他的精气, 令他掏空底子, 到了最后只会比从前病重更甚。”
“您的意思是说, 我皇兄并非是真正的痊愈, 先前好起来的状况全然都是假象?”陵玉惊愕不已。
“不错, 殿下因为停用了这剂药, 身体才没有继续被透支, 然而他这些日子操劳不已, 原先的沉疴已久的病症也并发而出,这才导致今日大殿上吐血。”太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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