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收拾好背包跟电脑,将没翻几页的杂志放回柜子,走到柜台跟我说再见。
“希望你很快就可以快乐起来。”我说,递给他一张画满笑脸的纸条。
“谢谢,虽然失恋不能用快乐治疗,但我会试试的。”他点头,接过纸条。
然后递给我一张他刚刚在座位上偷偷写的东西。
“谢谢你的咖啡。希望终有一天,我能愉快地点上两杯肯亚。”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挥挥手。
寂寞的城市,寂寞的人。
寂寞地泡在肯亚咖啡因里。
【7.3】
星期日很快就到了,为了绿色奇迹跟我的小命,我跟老板娘请了半天假。
我跟阿拓约好晚上七点在圆环NET见面,然后他再载我去暴哥家。
“今天不去洗衣店吃晚饭吗?”我问,真怀念上个礼拜的完美料理。
“不了,暴哥今天不砍人,想自己炒几个蛋请我们吃。”阿拓似乎很高兴我想去洗衣店,于是又说:“下个礼拜我们再去洗衣店吧,金刀婶他们一定很高兴。”
我点点头,既然暴哥亲自炒蛋,那是非吃不可了。
“你今天看起来好像有心事?”阿拓从后照镜看到了我的表情。
“嗯。”我承认。
“如果你临时有事,绿色奇迹就下个礼拜再看没关系。”阿拓骑车的速度放慢。
“不是。我喜欢的一个人他最近一直失恋,替他难过罢了。”我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阿拓说这些。
“原来如此,等一下我们边看电影边吃蛋边说这些吧,暴哥他是个蛮好的谈话对象,他也跟我说过,遇到麻烦就找他,他帮我摆平。你也是暴哥的朋友,他一定会替你出头。”阿拓笑道,他刚刚说的东西简直不伦不类。
什么麻烦什么摆平什么出头的?根本就是黑道黑话。
到了暴哥家,暴哥早就炒好了蛋等我们。
有炒蛋,炒蛋,炒蛋,还有很多很多的炒蛋。
没有不是炒蛋的东西。
“我只会炒蛋,别介意。”暴哥的眼神很凶恶,说:“人只要专心做一件事,就能做的很好。道理都是一样的。”
“我很喜欢吃炒蛋。”我用力地撑开脸上的肌肉,笑道:“只要一天没有吃炒蛋,我就会觉得怪怪的,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我也是。”暴哥坐下,打开投影机。
绿色奇迹真是部感人肺腑的电影,改编自恐怖小说家史蒂芬·金的故事,叙述一个拥有特异治愈超能力的胖大黑人在死亡监狱里的遭遇,虽然我们必须合力在影片中嗑完三十个炒蛋,我仍感动得哭了。
我哭的时候,抽了几张面纸,发现暴哥也在哭。
“很赞吧。”暴哥虎目含泪,吃着炒蛋。
“超棒。”我大哭,突然之间暴哥好像不那么吓人了。
影片结束,灯亮,炒蛋都吃完了。
“刺激一九九五那部监狱电影也不错,是我看过的好电影的前十名。”我擦着眼泪,肚子好涨。
“我看了三十一遍。”暴哥冷冷地说,算是同意我说的话。
“暴哥蹲过苦牢所以对监狱片特别有感触。”阿拓解释,我可以想像。
“兵当不当是一回事,但一个男人这辈子一定要进一次苦牢,阿拓,你要记住。”暴哥站了起来,指着横在脸上的刀疤,狠狠地说道。
“我不要。”阿拓直接了当地说。真是不要命了。
“如果不蹲牢,干个疤也勉勉强强。”暴哥指着脸上的疤,然后又拉起上衣指着身上几条疤痕,说:“一个男人这辈子一定要有一条好疤,我跟你就是通过这条疤认识的,迟早,你也会有一条属于自己的疤。”指着腰上的刀痕。
“我不要。”阿拓耸耸肩,根本不在乎。
暴哥只好悻悻然坐下,然后转头问我:“还要不要吃炒蛋?我不爽就吃炒蛋。”
我赶紧说好,暴哥显然非常不爽阿拓吐槽他,如果多吃几个炒蛋可以不要见血,那我就吃吧。
“暴哥你别乱她啦,思萤今天心情不好。”阿拓阻止暴哥炒蛋。
“那今天晚上我睡客厅吧。”暴哥从裤子里又掏出一大串保险套,我快昏了。
这位黑道先生解决别人心情不好的方式真有一套,阿拓居然说他是个很好的谈话对象,原来他摆平麻烦的方式都是这般胡来。
“思萤喜欢的人最近好像不大顺,所以她心情不好。”阿拓拿着餐碟盖住碍眼的保险套。
“原来如此,告诉我他是谁,我找他讲、道、理。”暴哥突然目露凶光。
我赶紧摇头,然后澄清事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一切不过是小女生粉红色的幻想,不需要劳烦整天忙着砍人的暴哥拨冗多砍一人。
“你的仇家就是我的仇家,有麻烦,找我。”暴哥气炸了,虽然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不是仇家啦,我喜欢他啊!”我满脸斜线地解释。
然后我将我喜欢泽于的事巨细靡遗说了一遍,以免暴哥继续误会下去。
阿拓边听边点头,暴哥则边听边摇头。
然后暴哥开始开导我,用说故事的方式。
那是一个关于死在他怀中的前前前任女友的故事,大抵上是黑道挽歌兼江湖儿女情长义更长的悲伤史诗。
52书库推荐浏览: 九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