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也可以做记者、或者当研究助理之类的吧。”我不自觉眯起眼睛,但阳光其实没有那么刺眼。
“真的有这么好吗?”毛毛狗不大放心。
“不管做什么,总之一定会比我现在要好。”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只是自我催眠:“我欠自己一个努力用功的大学四年,只要可以上研究所,我就有机会一次讨回来。”
有兴趣,又有机会,我重新抖擞精神准备起社会学考试。
目标清大社研,因为……离交大近。
上辈子大概烧了好香,我对理论的理解一向是超级无敌快。但优秀的文人有个共同的毛病,就是废话很多,每个社会学大师都擅长把简单的事蔓延得很复杂,社会学理论就像一只无法统合的庞然大物。
我只有半年不到可以准备,我可以选择大量阅读诸家理论,或是深刻了解其中几个就好。该怎么做呢?
“我认真起来,连我自己都会怕啊!”我热血上涌。
为了考试上的需要,我开始训练自己将十分熟悉的几个理论反复思考,让这些理论可以随时转换论述的策略,去回答许多不同的问题。也就是说,与其背一百个理论去回答一百个问题,不如,精通十个理论,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从中挑选一个去回答。
研究法跟统计我就逊了。
没有别的窍门,我就是很努力,彻底发挥出高中时期的那股狠劲,就连跟毛毛狗约会时也在浩然图书馆底下的二十四小时K书中心度过。
她没有抱怨,只是常常陪我陪到睡着。
“对不起。”我摸着她因为趴在桌子上睡、被手臂印红的脸颊。
“没关系。只是,公公……”毛毛狗迷迷糊糊地说:“你一定要考上喔。”
有时候,人非得借助自己的恐惧帮助成长才行。
考前两个月,为了完全清净跟隔绝诱惑,我用拮据的打工费在校外租了一间雅房,进行最后的集中力特训。
房租非常便宜,一个月才两千块,因为它就长在新竹市立殡仪馆旁边。
怕鬼是我的强项,一整天缺乏抑扬顿挫的诵经声几乎没有间断过,不断提醒我我的的确确住在阿飘集散地的附近。到了晚上我连窗户都不想打开,免得“四目相接”。更别说出去鬼混了……要知道,一想到深夜回家时有可能会在路上“看到什么”,我就安分守己地把自己锁在三坪大的房间里一直看书。
“我一定会考上的,因为我很努力。”
进考场前,我仿佛变成了超级赛亚人,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
第三十二章 不断重新整理的榜单
清华大学社会学研究所初试发榜,我的笔试获得猛爆性的高分,通过!
我在寝室里发出一阵豪吼。
“天啊!连九把刀都可以上研究所!”室友王义智喃喃不可置信。
“……我真不敢相信,九把刀你要去读清大了耶!”室友孝纶猛摇头。
“哈哈哈哈,还有口试啦。”我装谦虚。
“口试你一定过的啦好不好!你是口试的天才啊!”室友建汉故意这么说。
也是。
从小我对上台报告这类型的事就缺乏耻觉,侃侃而谈是我的强项。
口试?不就是保送我进研究所的、近乎作弊的关卡吗!
即使很穷,我跟毛毛狗还是去吃贵族世家庆祝。
“不过,公公,你的口试作品要交什么好?”毛毛狗乐坏了。
“不知道耶,我问过了,一般人都是交小论文还是毕业专题,我的话……只有通识课的报告跟社会学有关,但那个又明显不够格啊。”我插着薄薄的肉块往嘴里送。
“那怎么办,不到两个礼拜就口试了耶。”她担心。
“我想想看吧。”我漫不在乎。
“不要想了啦,快点挑一个你有把握的题目写个小论文啊!”
“如果赶着写的话,一定会写输本科系毕业的学生啊,我……要出奇招!”
“奇招……听起来很让人担心啊!”
“那些教授都很聪明,就算我不走传统路线,他们还是可以从口试里感觉到我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学生,所以形式不是重点,而是——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只强,而且强得与众不同!”我面目狰狞地大笑。
“唉。”毛毛狗显然更发愁了。
书面资料主要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自我介绍之类的自慰文,不值一哂。
第二部分是研究计划,要唬烂自己将来打算朝哪个领域发展,写的内容暗示着你想找哪个系上教授指导你写论文。
我写了两个。两个都超级扯。
最唬烂的是,为了实验社会学家傅科的权力毛细管化的理论,我想跟教授事先串通好,让自己因“告诉乃论罪”进警察局接受讯问、做笔录。但我得采取不合作的态度,观察警察是如何施展公权力在我这么鸡巴的公民身上,最好能让自己因为种种机车的态度被警察关进拘留所,如此我就可以进一步观察拘留所里面的犯人的权力结构如何形成,例如……便当里的鸡腿要进贡给哪个同寝犯人,晚上睡觉时我才不会因为屁股疼痛而惊醒。
其中一个比较不扯、但仍悬疑非常的是,我想观察同一个小区的居民或店家,在固定或不固定喂食流浪狗时所产生的集体情感是如何发生的。此外,我想研究同一条流浪狗在被不同的人乱取不同的名字时,是怎么产生它的角色认同。一下子被叫“小白”、一下子被叫“优喜”,这条流浪狗会不会错乱,还是照单全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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