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晚了,在辛深河还没有迈出门口的前一瞬,先有一个东西贴在了他的身上。这个东西接触到他的身体后,转眼间就从他的后颈开始四处蔓延,这次辛深河在灯光下,都可以明显地看见蓝色像是胶体的东西慢慢延伸开紧贴着他的皮肤仿佛要把他包裹住。
像是把一个人仍在母体之中时能感受到的温暖与安适袭了上来,这种感觉太过熟悉,辛深河几乎能确认这就是白天舒菀带着他们躲避过的梦。然而这次舒菀没有像白天那样伸手把它劈开。
辛深河不知道舒菀为什么没有放开拽着他手臂的手,他想要挣开她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自己的眼睛彻底被梦糊住的时候,他也看见那蓝色的胶体顺着自己的手臂爬到舒菀的手上,像是有生命一样附着越来越多。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了说书人意有所指的声音,“人真要坏起来,也用不了那么大的胆子。”
再次恢复意识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辛深河这一睡一醒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稍伸手揉了揉惺忪睡眼,他才看清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
他这会儿躺在一张榻上,席子有点硬,四周除了床边有套书桌就再没别的东西,看上去是个清贫人家的屋子。辛深河撑着身子往起站,却浑身乏力没能撑着站起来。大致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人的脚步声传入他耳朵里。
这环境实在陌生,辛深河清醒过来,首先想到的就是舒菀。但这会儿这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那就只能等舒菀过去了。
听见有人来,辛深河才急切地用手把身子撑起来点。等人走到自己跟前,斯文地开口去问舒菀的行踪,“舒菀现在在哪儿?”
来人说话却没辛深河这么客气,刻意呛他似的,“都这会儿了还想着那个小娘们儿?你这狗当得也真够忠心了。”
辛深河被来人这一番话说得有点糊涂,仔细看他神情,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试探着学着他的语气问他,“那小娘们儿现在怎么样了?”
“柴房里关着呐,”来人“咳”地长出一口气,“我是真没见过这么烈性儿的,到现在还这么硬气。”
辛深河一听他这话,就敏锐地察觉这里面怕是有文章了,重复了他话的最后两个字,“硬气?”
“可不是嘛,”那人像是找到了可以说八卦的人,起了兴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做着抛头露面的活计,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做了她的入幕之宾,拜倒在她的小红石榴裙下了,这会儿却装模作样的拿乔,还不够硬气?”
这个形容实在没法让辛深河联想到舒菀的身上。他还要再问,那人都已经收了八卦的架势,“得了得了,你自己抓的人还在这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过来是想告诉你,少爷那边儿喊你过去呢,你可别再磨磨蹭蹭,就你心软那次,这会儿还没好,你也不想伤上加伤吧。”
过来说了一番对辛深河来说有点莫名其妙又好像有序可循的话,那人又急匆匆地走了。听见“少爷”这个词,辛深河像是有什么抓着他的脑神经似的,着急忙慌地下床就去鞋。
之后的一系列动作都不像是辛深河自己控制的,辛深河像是有人指导一样走出房门,在偌大一个园子里穿过后园、走廊,走到一个门前,恭敬意味十足地敲开了从里面插着的门,轻车熟路地喊一声,“少爷。”
这一番动作都像是演练过似的,辛深河都有些意外自己这样地点、行为统统都没出错。如果说这些已经造成了他此刻的意外,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他觉得可以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透过门缝看见的那位“少爷”,之前就和他见过两面了。白天里见着一次,找蒋斯年的夜里撞着一回。
想到蒋斯年,辛深河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是在夜里拉着舒菀去找蒋斯年的,在他醒转之前,好像是舒菀拉着他逃离什么东西的情形。此刻他却在自己毫无印象的地方醒来了,之前那人来得突然,他都没来得及细想,这会儿才又想起来这回事。
辛深河自觉还是找人更重要些,正要拔腿走人,却发现自己此刻的身体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他”往前迈了两步,打了打自己身上的衣服,单膝跪在了地上,“少爷。”
“少爷”两个字出口,辛深河能感觉到脸上的肌肉被牵引起来挂上了笑容。这个肌肉被牵引的角度很不舒服,让辛深河觉得自己腮帮子上的肉都要掉下来似的。
辛深河没清醒那会儿尚且还能搭话蹭两句旁人的口风,这会儿却全然不行了。他此刻除了与这具身体有同样的视野,其它一概不知。
这下辛深河是彻彻底底地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只能听自己现在这个身体和这位相对其它人而言已经算得上是熟人的少爷讲话。左右也动不了,权当是看戏。
少爷打量了辛深河好一番,才在唇边勾起个不真不假的笑,单看这笑就知道是敷衍,“身子可好起来些了?”
“辛深河”躬着身子,“托少爷的福,奴才好得差不多了。”
辛深河在心里啧一声,原来自己还附身到了个下人身上。单看这情形,不止是个下人,怕还是个贱|人。
“做狗得听话,”少爷垂着眼睛看“辛深河”,眼看着人要躬到地上的时候才开口,“不然从哪再牵一条过来,都也一样。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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