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的是要我想起来,”舒菀回答得并不轻巧,“只要我想起来,我们就能出去了。”
辛深河再问她,“那你什么时候想起来?”
舒菀这个时候竟然好像还有开玩笑的心思,带着些微俏皮地说了两个字,“你猜。”
她不想想起来,自然有她不愿意想起来的原因。辛深河明白这点,但还是免不了地心焦,忍不住在心里问她,“如果你一直想不起来,是不是我们就得一直待在这里?”
他刚说完这句话,四周天摇地动,像是身处地震中心,辛深河就在这没完没了的震动里,又一次看见了那位公子哥儿。公子哥儿的影像没一会儿就消散了,换成了一对老人。这对老人的影像也没留存多久,没一会儿又变成了其它的影像。
灰黑交融的大片空白里,这些影像蒙太奇手法似的来回切换,只有一个个人影,却没有什么具体情节。最后,这个人影定格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的模样辛深河太熟悉了,被刻意染过的短发,浓重的冷蓝色眼影,被细致画过的眉与被粉质遮盖,看不出真实容貌的脸。
赫然是老板的模样。
然后老板的身形渐渐扭曲,如同她恐吓带辛深河他们进来的那个老头儿时候一样,下身像被液化笔刷狠狠地涂抹过一样。在这片混沌里,老板的影像点燃一支烟,染了血一般的红唇慢慢开口,“没想到,你为了不记起来,宁可自己重新编造一段记忆。”
说完这句,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可是,我记得不就是你记得么?”
我记得可不就是你记得么?
我记得可不就是,你记得么?
辛深河大概明白想要舒菀记起过去的人是谁了。
老板还在无休无止地重复这这句话,语气语调都不带变的。舒菀自这场变动开始的时候,就突然陷入了沉默。这会儿这种场面,让他有些疲于应对。辛深河试探着在心里不停喊着舒菀的姓名,“舒菀,舒菀!”
连着喊了几声舒菀,辛深河还是没得到她的回应。老板的影像越来越模糊,可她的声音却没有消散下去,“我记得可不就是你记得么?”
突然一个声音破开了这片混沌——
对啊。
是舒菀的声音。
“可是……”舒菀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辛深河发觉,这不是舒菀在他脑海里的声音,而是他所附身的,“舒菀”的声音。
站在这片混沌里,辛深河甚至觉得她如同开天辟地的盘古,清凌凌的声音让这片茫茫混沌裂开,“你的选择,不是我的选择了呀。”
老板的声音霎时间停了下来。
辛深河直觉这个时候不该插话,静静地看着对面老板被扭曲得七零八乱的身躯渐渐消散,本来已经被扭曲的时空渐渐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屋舍良田,依稀如故。
可这些良田美池桑竹,停顿了一秒后,全然散去了。
辛深河再看见的,是那间柴房,从“舒菀”的角度看见的柴房。开锁声响起,“舒菀”应声抬头,看见了一张麻麻癞癞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跛着脚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慌慌忙忙地把她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解开,边解边自言自语,“丫头啊,不是我不帮你。可他派下的人手,哪个不比我老赖子强?我再悄悄地放你一次,你快点跑,有多远跑多远好吧!”
原来这个人就是老赖子。
舒菀的声音再一次在辛深河脑海中响起来,“他是那个时候,唯一帮我的人。”
辛深河猛地又在脑海里听见舒菀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才又试着与她交流,“舒菀……你想起你的过去了?”
“是啊,”舒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在辛深河的脑海里打转似的,“她这么想让我回忆起来过去的事情,我当然得,从命。”
她的声音听起来太虚弱了,辛深河莫名地也觉得眼睛生出些酸意。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他自己的泪意,而是“舒菀”的。
“舒菀”抬头看向老赖子,挣脱了他要帮自己解绑的手,苦笑着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我能到逃哪里去呢?”
舒菀的声音适时地像旁白一样冒了出来,“那位少爷的身份其实不算太高,但于她而言已经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辛深河静静听舒菀说话,没去打断。果然,舒菀主动开了话头儿,“这实在不是段很美好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我这个文风挺死直男的……有那么些许的委屈
我写文的文风可是奔着你侬我侬甜甜小萝莉走的!
第22章 记忆
舒菀过去当然不是村姑,而是家布庄的小伙计,成天忙里忙外,不见清闲。
她生活的那个时候,虽然没什么满口仁义道德的人用什么“三从四德”去约束女子,要求她们不得随意出门,但对女子贴补家用这种事情,终究没那么宽容。
她是女子,但多的是其它的小伙计不是女子。她看起来是忙里忙外,粗活累活从没被落下过,在别人的眼里可就不是这样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成天里打着贴补家用的名头,整天和那些下三滥不入流的人厮混?一个女孩儿,活到这种地步,真是不如死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辛离年 女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