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是见了贵妃,你不要说跟公主赔罪的话,话都由我来说。”
李璋抬起头来看着母亲。
她惹的祸,却得让母亲去跟人赔不是。
“若是你见了公主,真心实意想道个歉,你就同她说。如果不想说,那也不要违心的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垣郡王妃站起身来:“你也不小了,整天疯玩疯跑的没个够,眼见成大姑娘了,哪里还能那么胡来?这事儿了结之后,就请两个人回来好好学规矩吧。”
李璋都吓怔了。
学规矩?
她可知道学规矩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儿。但是姐姐们都是临出嫁那一两年才开始学,怎么到她这儿就提早了?
一开始学规矩,就好象浑身都被捆住了一样,时时处处都不自在,一点玩的空闲也没有,当然也别想出门了。
垣郡王妃一夜都没睡好,一早就递了牌子。她有些担心,不是担心自己会被贵妃为难。贵妃根基浅,骤然晋封之后必定十分爱惜名声,所以垣郡王妃不担心这个。
她担心的是贵妃根本不给她们进门的机会。
就算垣郡王妃能舌灿莲花,把死人都说活,那也得能见着人才行哪。
贵妃要不想见她,根本不用找什么借口,理由都是现成的啊。
贵妃现在有孕,有孕的人正应该静养,外人当然是该少见了,谁知道会不会冲撞着?
没想到她们母女顺顺当当就进来了。
贵妃头发只挽了一个懒春髻,脖颈上戴着一串明珠,粒粒浑圆无瑕。垣郡王妃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多打量,可心里也忍不住要想,这样的珠子 宫外也有,但要这么一串都是一般大小成色,那就难得了。
也就是贵妃能这么随意的带着。
这珠子也衬她。
垣郡王妃先问候了贵妃的身子,说了几句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又说起最近的天气,然后象是不经意的说,昨儿抓周宴上行事不周全,昨儿回去被垣郡王好一顿说,今天特意来补了一份礼。
谢宁心说,垣郡王夫妻俩倒是明白人。这么看来昨天李璋说那话只是她自己的事。
小姑娘们之间的意气之争谢宁又不是没经历过。她住在舅舅家,平时见着旁的亲戚故交家的小姑娘们,就有人看她不顺眼,有意无意的要把她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事拿出来抖一抖晾一晾。
☆、二百六十五 道歉
也许她们并没有存着害人之心,可是这种天真的残忍给旁人造成的伤害,她们只怕就不会去想了。
也许多年之后转过头回想前事,她们会恍然记起自己犯过的小错,还有那些本不该说的的,有些过份的话,然后可能会对曾犯下的错感到后悔和羞愧。
但现在她们想不到这么多。
看李璋坐在那里,一直垂着头不出声的样子,谢宁想,她昨天回去说不定吃了训斥了。
正想着,李璋放下手里的茶碗轻声问:“贵妃娘娘,公主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她嘛,上午常常会在永安宫后面小花园里转转,这会儿太阳大,可能回屋了。”谢宁吩咐身旁的青梅说:“让人去看看,要是公主这会儿没事,就请她过来。”
垣郡王妃忙说:“哪里敢扰着公主,我们这也就要回去了。”
玉瑶公主正和甘熙云一起下棋玩。说是下棋,其实两人都不怎么会下,连规则都记得零落不全的。但是棋盘漂亮,最最上等的木料,棋盘边上刻着浮凸不平绽开的海棠花。棋子是用墨色玉石和乳白色晶石制成,玲珑剔透,握在手里觉得有些凉,但是那凉意很柔和,握了好一会儿都不觉得热。
两人到后来干脆就是在数棋子玩了。甘熙云有些粗心,常常数着数着就岔了数。玉瑶公主虽然比她年纪小,可是数数从一到百早就会了,数起棋子来也是又快又准,比甘熙云强多了。
夏红过来传话说:“垣郡王妃母女俩进宫来给娘娘请安,娘娘问公主要不要过去?”
玉瑶公主抿了一下唇:“我就不去了。”
夏红应了一声正要退下,甘熙云对她说:“夏红姐姐等一等。”
甘熙云转头对玉瑶公主说:“公主,要不然还是出去见一见她吧。”
“见她做什么。”玉瑶公主松开手,她手里的一把黑棋子从手中滑下来,一颗一颗落回盒中,棋子互撞发出清脆的“铮铮”的声响,听起来就象有人在拨弄瑶琴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甘熙云没有说话,玉瑶公主想了想,把棋子都放下了,站起身来说:“那我就过去看看。”
是娘娘让她去的,她去也是冲着娘娘,和那娘俩没关系。
甘熙云松了口气,连忙跟着出去。
她想的比玉瑶公主要多些。
怎么说垣郡王妃也算是长辈,特意进宫来的。说是请安说话,其实是为了昨天的事情致歉赔礼。
不管玉瑶公主心里对李璋是否原谅,但是对垣郡王妃可不好失礼。
她们走到半路,就在回廊拐角处遇着李璋了。
李璋眼睛有点肿,打扮的也不象昨天那么锦绣辉煌的。一件浅樱红的衣裳,脖子上带了一个累丝金项圈,正跟在宫人身后走了过来。两下里一碰面,都有些意外。
李璋先回过神来,十分有礼的称呼玉瑶:“见过公主。”
玉瑶公主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甘熙云打圆场,笑着说:“我们正要到前面去,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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