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则给皇上舀了一大勺烩鱼羹放在碗里。鱼羹里搁了胡椒和醋,鲜香美味,酸辣中透着鱼肉特有的滑嫩,至于鱼刺那是不可能有的,倘若让皇上在鱼羹里吃出一根刺来,膳房从总管太监到烧火的没一个能逃脱得了罪责。
皇上吃了一口鱼羹,烫热的鱼羹和才蒸好的御粳米饭堪称绝配,一口饭咽下肚,从舌头肠胃好象都给烫的苏醒过来。
能闻到饭菜的香,能感受到身体的饥渴与疲惫。
谢宁自己其实不饿,但是皇上吃的香,她也跟着用了不少。
这个时候用膳,不可能弄什么肥鸡大鸭子的,让人腻的倒胃口。除了鱼羹,还有一道极嫩的豆腐、两碟子凉拌的小菜,另外就是一道汤了。这样有些气闷的雨夜里,这么一顿晚膳皇上用的很舒心。
等晚膳撤下去了,谢宁问:“应汿和玉瑶都想念皇上,叫他们过来喝口茶说几句话吧?也省得他们惦记着。”
皇上也想念孩子们了。
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很快过来了,下着雨,大皇子到门前时头上戴了一顶青色的竹编斗笠,玉瑶公主则是自己撑着一顶素灰面绘烟雨河岸柳的纸伞,连二皇子也被乳母抱了过来。他已经困了,两只肉肉的胖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靠在皇上身旁就开始瞌睡。
皇上打量着另外两个孩子的气色,看他们样子都好,招手让他们近前来坐下说话。
他问了几句大皇子的功课。
其实皇上并不想问儿子功课,他更想问的是大皇子这两天身子是不是康健?过的是不是舒心?但是一看他的气色神态,就知道谢宁把两个孩子都照看的很好。
而对大皇子来说,他勤学好问,皇上问他功课他反而高兴,因为这是他的爱好,也是他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长处。他也想快些长大,能替父皇分忧,可现在他还什么都做不了。
谢宁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见玉瑶公主伸手去碟子里拿糕,就示意青荷在玉瑶公主取了一块之后将碟子端走。
快到就寝的时辰了,这会儿吃了东西怕积食,糕点又甜,怕她坏牙。
玉瑶公主看着盘子被端走了,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多取一块。
谢宁听皇上和大皇子一问一答。皇上神态十分慈和温煦,而大皇子眼睛闪亮,唇边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容。
谢宁明白,皇上最在乎的其实不是大皇子的学业,他问这些主要不是为了考校儿子,而是因为大皇子好学,他想向皇上证明自己。
等皇上和大皇子说过话,让玉瑶公主近前来说话。
玉瑶公主这几天已经正式开始念书了,日子是太史令择好的。皇上问她感觉如何?念书是不是吃力,师傅教的东西她喜欢不喜欢。
玉瑶公主很聪明,就是不大有耐性。她识字非常快,以前底子就很扎实,现在授课的师傅一教她就会。
就是玉瑶公主没耐性写字,偏偏谢宁和方尚宫商议之后,还请师傅每天给她布置写字的功课,就是为了磨一磨她的性子,让她不要别这样急躁偏激。
“师傅还好。”玉瑶公主说:“就是人看起来很冷淡。”
除了两位宫中的尚宫,一位老翰林学士,她还有一位师傅就是那位杨若林杨师傅。
杨师傅守了多年望门寡,就算原先的性子不冷淡,现在也变得冷淡起来了。她不苟言笑,行事说话一板一眼,穿的又格外素净。头一回见面时,玉瑶公主也要向师傅行礼的,她就侧身受了礼,并且又向公主行礼。那天她穿的一件青灰对襟衣裳,下头是暗棠色的裙子。这颜色式样玉瑶公主都不喜欢,看着就象那些出家人一样。
即使玉瑶公主聪颖过人一学就会,这位杨师傅也只冷冰冰的说一句不错,哪里象谢娘娘一样,笑的又温柔,还从不吝惜夸奖赞美。
“师傅就是要严格一些才好。”皇上说:“要是师傅跟你说话诚惶诚恐又或者嬉皮笑脸,那就失了为师之道,不配教导你了。”
玉瑶公主本来也没有告状的意思,她虽然说不上喜欢这位师傅,也没想要把她给换掉。反正她每日就上午过去,一上午总共上一个时辰的课,中间还有休息吃茶用点心和玩耐的时间,与师傅在上课之外也没有多少话要讲。
大皇子和玉瑶公主也都懂事了,知道皇上连日操劳,说过话也就都告退了,让皇上能早些歇息。二皇子早就睡着了,也被乳母抱了出去。
殿内就剩下了皇上和谢宁两人。
谢宁取了木梳来替皇上拆散发细细梳顺。
皇上本来绷的紧紧的,这会儿被她这样慢慢的梳着,梳齿刮过头皮,整个人慢慢的就松驰下来了。
谢宁说的也都是一些琐事。
这些天总是阴雨,衣裳晾不干,青荷她们就用烫斗装了炭,将衣裳慢慢的熨干。
“结果干着活儿的时候走了神,青梅将一条谢宁的裙子给烫糊了,吓得长跪不起,磕头请罪。”
皇上笑了,闭着眼睛,握住谢宁没有拿梳子的那只手:“烫坏了哪一条?不要心疼东西,朕让人再给你做新的。”
谢宁只是笑:“臣妾现在可邋遢了,每天恨不得头都不梳,粉也不涂,新衣裳做了我也不穿,还是等来年再做吧。”
皇上唔了一声,闭着眼就这么靠在那儿。
谢宁再梳了片刻,就发现皇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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