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菲幽幽看他一会儿,眼里晃荡着车外的路灯光:“那你还一直记着这件事?”
喻文卿扣着她脖子拉她入怀:“除了我让你哭之外,不许别人欺负你。”
车内暖意浓浓,周文菲靠在她的港湾里眯上一小会,不去想寒风里那个瑟抖的人影。
她在同情别人的同时,并不知道周玉霞这会已经在公馆外面守了七个小时。
周玉霞的精神分裂症是初期,不需要长住医院,但是喻慕琛怕她会乱走,没人照顾她,竭尽全力劝她多在医院呆着。她也贪恋那每周一次的看望。一住就是一年。
出院后,喻慕琛又说暂时不要来找周文菲,吵起来对病情不好,不如先在当地找份事做,稳定心情。
周玉霞也听从了。她人生的大半时间,都对这个比她大十七岁的男人抱着一种无可救药的迷恋之情。
喻文卿也打过几次电话给她,每次都言辞恳切地保证,会照顾好周文菲。
过了这么久,她也接受了周文菲选的路,只求喻文卿是真心的。但还是想见见她。打工半年存了五千元,没和喻慕琛李秘书说,就回到S市。
电话是不敢打的,怕周文菲会直接挂断,把行李往小旅馆一放,就呆在公馆门外守着,一守守三天,没见着女儿,心里慌得很。大堂新换了保安,对她没印象,问她干嘛的。
我找我女儿。
你女儿是谁?
住在公馆顶楼的。
顶楼?那个很年轻的喻老板?早搬走了。
搬走了?周玉霞不死心,去云声科技的楼下守着。再守两天,胡伟开车从车库出来,正好旁边有乘客下出租车,她赶紧钻上去,跟到了荔山别苑。
周围除了那片院墙,没有别的建筑物,周玉霞不敢靠近,远远地看。几天过去了,周文菲出门就上车,下车就进院子,身边总是跟着一两个人,她根本没有接近的机会。有外人的情况下,她也不知道和女儿说什么。
终于让她等到机会。那天下午周文菲在拐进别苑小道的丁字路口下了车。周玉霞也下了车,远远跟着她过路口。往前走十来米,周文菲来到一家花店,店内店外摆满了鲜花。
她先在店内挑切花。被花架和枝桠挡住了部分视线,周玉霞只看得到她拿了百合、玫瑰,还有白色绿色的满天星干花,然后出来,在店外挑盆栽的花。
正是晚霞满天。周文菲穿着七分袖的白裙,站在一堆姹紫嫣红的花里,清新又别致。
母女两人相隔不到五米的距离。这是这一年多来,周玉霞离女儿最近的一次。
光看打扮,她就知道女儿过得不错。
周文菲皮肤白,白裙子更显得她白。头顶和两侧的头发编成麻花辫束拢,拿一根天蓝色的绸缎绑着,左手腕上也戴这个颜色的一小节护腕。
周玉霞搞不懂,戴这个东西做什么?就是为了和头上的蝴蝶结来个搭配?多此一举。
她这个女儿啊,总是把心思花在这些有的没的地方。跟了好几天,只去学校听了三堂课。
风把周文菲耳侧的小卷发吹到嘴角,她边和店主说话,边抬起涂了水红色指甲油的手,用食指勾开这缕头发。
这个勾的姿势,让周玉霞刹那警觉,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儿身上,已经没有一点质朴的学生气了。
顿时心凉得……想这也许是她一生离女儿最远的一次,不,以后会越来越远。
女儿身上有太多的变化。不是穿了好衣服过了好生活那么简单。
周玉霞以前只觉得女儿瘦,并不知道那些宽松的衣服下会有这么一副前凸后翘的好身材。
当然她也听说过,性生活开始得太早,以及性生活太频繁的女孩,身材会发育得更好一点,但是周文菲的身材,已经超过了一个普通女孩子的好,更像是刻意去塑造的。
她挑了四盆海棠四盆石竹,背对周玉霞走进店里结账。
就这一眼周玉霞看得更清楚了,她抬脚先扭胯,因为腰那里凹进去一条圆弧,胯送出去的幅度就很大。很难不让人盯着看。
周玉霞后悔以前给许妙报了太多的兴趣班,其中有一个速成的模特班,许妙回来说,模特都是这样走路的,小孩子装模做样学起来,大人都笑。但等人真有了扭腰送胯的资本,她又笑不出来。因为她清楚,那对男人意味着什么。
来时期待女儿能有的锦衣玉食都变了味。只要一想这些都是靠周文菲在床上去取悦一个男人才能得到,心酸不已。二十岁就走了这条路,以后要怎么办?喻文卿真能养她一辈子?
周文菲买完单,嘱咐花店老板送去别苑,空着手出来。在路边站一会,她打算走回别苑。走两步往回看,视线越过马路,措手不及和周玉霞打了个照面。
周玉霞在女儿的脸上看到惊愕、伤心,还有那么点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躲避。她心里也很难过,转身想走,周文菲胆怯地唤了一声:“妈。”
这一声妈,把她对女儿所有的失望都压下了,她停下脚步。两人在夕阳的余晖里站了片刻,都不知道说什么。
周文菲指着几米远外一间咖啡店:“我们去那里坐坐。”
十来平米的空间里飘着烘焙豆子的香气和一只悠扬的钢琴曲。周文菲给周玉霞点了奶茶和蛋糕,自己只要了一杯柠檬水。周玉霞把蛋糕推过来:“你以前不最爱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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