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像十分艰难。沈傲风不由得心里一痛,忍不住问出口:“你的身世?”
郭青答道:“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人丢到孤儿院门口。李奶奶收留了我,养我到四岁,大娘看到我,觉得喜欢,便收留了我,让我有个真正的家。”
她定定地看着远方,一群飞鸟在空中叽叽喳喳地飞过,落到了一棵大槐树上。
“我从小就一直在想,我的父母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把我抛弃。”她云淡风轻地说,“难道我从生下来,就这么讨人厌么?”说到这最后一句,言语中竟有些哽咽。沈傲风向她看过去,发现她面色依然坚定,但似乎是咬着牙坚持不露出软弱的神色。
沈傲风不由得叹道:“那你这么多年来,一定很苦吧。”
没想到,这一句,却打破了郭青的心理防线,让她瞬间红了眼睛。“苦么?”她自言自语道,“我命不好,我不怪谁。”
说到这里,她突然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猛然吸溜了一下鼻子,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恢复了笑容。
她笑道:“下一步,你准备怎么查案啊?”
沈傲风看她情绪变化如此快速而自然,愣了一下神,然后说:“我想,既然物品的疑点搞清楚了,那么下一步,就该查死者了。”
郭青点点头:“对,我也是在奇怪这个。我连那个死人面都没见到,实在不知道还能提供什么信息,所以只好靠你了。”
沈傲风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打算去县衙看看那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青突然有了担心的神色:“你再回去县衙……不会有危险么?”
她指的自然是前一晚的劫狱事。沈傲风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他回想当时的情景,虽然狱卒来不及赶到牢内,他就带着郭青跑了,但难说同在女囚区的其他犯人有没有见到什么线索,比如他的衣着和容貌。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改变不了。如果不去查看死者,他们就进入死胡同了,很难继续追踪真相。
沈傲风毅然说:“我得去试试。”
他把郭青送至客栈,分别时,后者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感情复杂难言。
“你……要小心。”憋了半天,她却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沈傲风笑道:“放心,等我回来。”
说完,便挥挥手,向客栈外走去。
第7章 奇怪的死者
沈傲风来到县衙的时候,大小官差来回奔走,乱成一团。刘县令在堂上发愁地来回踱着步,师爷在旁边袖着手,一脸焦虑。显然,这是因为昨晚发生的劫狱案。
他不动声色地走进去,装作惊讶地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刘县令一抬眼看到他,表情困惑,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但稍纵即逝,很快又换了堆笑的脸,迎上来说:“沈大人,您不知道,昨晚您走了以后,发生了多大的事情!”
沈傲风吃不准他到底有没有怀疑,便继续强作镇定,问:“怎么回事?”
刘县令便把昨夜劫狱之事描述了一番,只是并没有说嫌犯什么样子,似乎没有掌握这个信息。沈傲风仍然心怀警惕,心想:“这人诡计多端,神秘莫测,趁彼此还未撕破脸,赶紧做完该做的事才对。”于是便正色道:“看来此案多有隐情,我想看一看死者尸体,请问大人,是否可以?”
刘县令迟疑片刻,但还是答应了:“当然可以,我马上叫仵作带大人去。”
沈傲风跟着仵作来到停尸房,终于看见了那具尸体。仵作拿来了尸检报告,上面写着此人的性别年龄、相貌体征和具体死因。按照报告和陈启定的描述,这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体魄强健,职业为商人,死因是因为被闷住口鼻窒息而死。
看了这些,沈傲风更加笃定郭青并不是凶手——试想,一个瘦小的十八岁少女,怎么可能有力气闷杀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呢?
但他并不动声色,只是放下报告,说:“我要检查一下尸体。”
尸体已经放了几天,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散发出奇怪的味道。沈傲风不以为意,凑近观察。此人眉毛很粗,生着一个大鼻子,两颊的胡须浓密,一看就是个粗野汉子,怎么一点都没有商人的模样?沈傲风起了疑心,便细细检查此人周身的特征。果然,这人肌肉健硕,骨节分明,倒有点像是个练武之人。
想到这里,沈傲风心中一动,便拨开这人的手,仔细观察,果然,那右手的虎口上有厚厚的老茧;再看指尖和无名指指肚处,却并没有任何茧子,光滑得很。
他心中有数了:这死者根本就不是商人,而是武林中人!
首先,他的虎口磨出这么厚的茧子,一看就是多年的积累,唯有常年使大刀的人,才能够生出这种茧;其次,商人经常使用算盘,积年累月,指尖便会磨出老茧,又因为时常写字,无名指肚有时也会有痕迹,然而此人手上的这几个部位却什么都没有,显然不是个商人。
想通了这一点,沈傲风便明白了:看来陈启定真的与刘县令勾结,一方面追寻圣火令的下落,另一方面则隐瞒死者的真实身份。这案子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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