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往那人脸上看去。因为窒息而死,此人面色发青,眼眶肿胀。沈傲风似乎在鼻子附近看到了什么黑黑的东西,便信手一捻,轻轻一嗅,闻到了一阵草药的清香。再看鼻子里,竟然被这黑黑的东西塞满了。
奇怪,为什么鼻子里会有这种东西?他趁着仵作不注意,又从尸体上弄了一些下来,悄悄用纸包起来,藏在身上。
他刚刚做完这一切,就听见停尸房的门哗啦一声被打开了,刘县令同几个官差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刘县令直接向着沈傲风走过来,拱了拱手,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沈大人查案了。”他转过身指了指那位年轻人,说:“这位是来领尸的伙计。”
这年轻人相貌端正,身材挺拔,穿了一身粗布短衣,头上蒙着蓝色头巾,腰间别着一把长刀。沈傲风突然心中一动:“这人的装束竟与郭青描述中与圣火教私会的人如此相像,难道真是同一人?”便暗自端详那人容貌,正如郭青所说,此人长得很帅,一双眼睛十分锐利,最明显的是,右眼底下有一颗小小的痣。
刘县令见沈傲风沉思不语,便讪笑道:“大人,恐怕要中断您的查验了……”
沈傲风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说:“无妨,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便不动声色地走到一边。
几个官差帮着那年轻人用粗布将尸体包好,又缠了几道绳子。年轻人将尸体背在身上,准备离开。但沈傲风突然冒出一句问话:“你是这死者家商铺的伙计?”
那年轻人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中尽是警惕,却没有回答。沈傲风又说:“看你的装束和佩刀,倒像是江湖人士,我说得对吗?”
年轻人眼神一凛,但又平和下来,叹了口气,说:“不错,大人的目光真是锐利。”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皆露出疑惑神色。刘县令试探地问道:“这么说,你和这位死者,都不是商人?”
年轻人点点头:“确实不是。我是京城正气帮的,我肩上的这位,就是我们正气帮的帮主,张浩天。”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大惊。沈傲风也不例外,他本来只想试探一下,没想到这年轻人却坦荡地说出了实情,反而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追问道:“陈启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年轻人摇摇头,答道:“他并不知情,因为我们帮主是有意假扮成商人,来到这西凉城中办事的。”
他放下尸体,开始讲述起来。
原来正气帮是京城郊县的一个武林门派,把持江北六城的水运安全,近年来声势浩大,在武林中的地位日渐趋升,连朝廷都要给几分面子。张浩天就是正气帮的新任帮主,刚上任不过几年,但十分锐意进取,希望将水运业务西移,直至关外。这一次他假装商人寻求合作,前来拜访陈启定,就是打探这连接中原与西域的关口——西凉城中的水运业务,究竟是怎么一个现状。
没想到,业务没有探成,他却把命搭在这里了。
听完年轻人的这一席话,在场的人大多唏嘘不已。一个正当壮年的帮派领袖,不明不白地命丧西部小城,运气实在太差。
然而沈傲风却皱着眉头,因为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张浩天究竟是被什么人杀死的,又是因什么事情而死呢?
他一边苦苦思索着,一边跟着众人走出停尸房,将那年轻人送到衙门前面。
在门口,沈傲风看见了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向他们走来的方向张望,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刘县令已经迎了上去。
“刘大人。”看见刘县令走过来,那男子便作了一揖。刘县令赶紧回礼:“陈兄不必多礼。”
沈傲风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就是西凉城赫赫有名的富商陈启定,也是这场案件的报案人。他看刘陈二人正在寒暄,所言皆是客套官话,感到一阵烦闷,便耐不下性子,忍不住上前问道:“陈掌柜,请问你对这位死者究竟了解多少呢?”
陈启定一愣,看向沈傲风,用询问的眼神望了刘县令一眼,后者使了个眼色,然后介绍道:“这是京城来的捕快沈傲风。”
陈启定作恍然大悟状,笑道:“原来是京城沈家的公子,久仰,久仰。”
沈傲风听得他提了自己家门,心中有些不快,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笑了笑。
陈启定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初见这位张兄,只当他是来到西北小城投资的商人。张兄真是性情中人,我们聊得十分愉快,甚至有意结拜为兄弟,谁料把酒言欢的当天晚上,他就惨遭毒手。”
他又看向那背着尸体的年轻人,解释道:“若不是这位小兄弟找到府中,我竟不知,原来张兄当真是个叱咤武林的英雄好汉。可惜他壮志未酬便身死,想来正气帮中也该忙乱一阵了。”
那年轻人点点头,拱手道:“感谢各位官爷和兄弟的照顾,小人还得速速赶回京城,为帮主处理后事,就先告辞了。”
沈傲风还想问点什么,但陈启定突然用手撑住了头,面色作痛苦状,声音变得虚弱起来:“实在抱歉,鄙人的头痛症又犯了,也要告辞了。”说完便拱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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