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宅子里信步走着,从后院走到中院,走到连接前厅的那个走廊里时,突然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活泼骄纵的女声说:“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家去看看爹?”
一个男声耐心地回答:“等我办完要紧的事情,我马上就回去。”是沈傲风的声音。
女声很不满:“什么要紧的事情?该不会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女的吧。”
男声奇道:“您怎么知道……”
女声接过话头,得意地说:“开玩笑,京城什么事我不知道?你们的马车一进京城,消息就传到我这里来了。”
那男声笑了:“云儿,你还是这么厉害呀。”
女声快活起来:“那当然。”
听到这里,郭青便推开门走了进去。沈傲风与一个女子站在前厅里,扭转过头来看着她。那女子年约二十,身材高挑,穿着打扮十分精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子。她审视着郭青,几乎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然后对沈傲风说:“这就是那女的吧?”
郭青心想:“什么叫‘那女的’啊?”当下那股气就有点上头,但她一想到此刻并非在自己的地盘,又不知这女子与沈傲风是什么关系,便只好按捺下心中之气,隐忍不表。
沈傲风略带责备地说:“说什么呢,怎么这么没礼貌。”他拉着那女子,走到郭青身边,介绍说:“这位就是从西凉城来的郭青,是圣火教案的重要证人。”又转向郭青,介绍那女子:“这位是我的亲妹妹,沈追云,应该比你稍微大一点。”
郭青对着那个妹妹微笑了一下,伸出手说:“你好。”
沈追云虽然掩饰不住对郭青的轻视表情,但毕竟还是有点礼貌的修养,便敷衍地点了点头,回答:“你好。”但手却没有伸出来,郭青只得尴尬地把手收回去,在身上擦了擦。
沈傲风严厉地看了沈追云一眼,但言语间却都是无可奈何:“父亲真是把你惯坏了。”
沈追云白了他一眼:“你要是跟爹亲近一点,他当然也惯着你了。”
接着,她把目光转到了郭青的身上。她围着郭青转了几圈,一边转,一边评头论足:“这衣服也太破了,头发梳得太随便,还没上妆。看起来是稍微邋遢了一点,不过到底还是年轻啊,底子好,不化妆也还能看。”
郭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那件暗红色衣服——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套——心里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在骂她,还是在夸她?
沈追云转向沈傲风,说:“哥,你要是把她带上公堂,可得好好捯饬一下,作证也能显得更有说服力。”
沈傲风不以为然:“这有关系吗?”
沈追云道:“当然有关系!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要是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她再也没看郭青一眼,又对沈傲风说了一句话:“你有空赶紧回家去,不然爹知道你回了京城却不回家,一定又要生气,我可瞒不了多久,他不从我这里知道,也会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沈傲风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沈追云走后,郭青看着沈傲风,气不打一处来,只想狠狠地往那张白皙完美的脸上揍一拳。但她忍耐住了——毕竟还住在人家的宅子里呢。
沈傲风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便问:“怎么了?”
郭青没好气地说:“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证人啊?”
沈傲风不解:“你不是证人吗?”
郭青怒目圆睁,气鼓鼓地盯着他。
沈傲风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生气了,赶紧解释道:“你不知道,我父亲……是个很可怕的人。”
“所以呢?”郭青咄咄追问。
沈傲风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郭青冷笑道:“所以你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是不是?”
沈傲风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郭青却打断了他:“算了,你不用说了。”她那股倔劲又上来了,撇了撇嘴,又换了一脸无谓的表情:“不就是作证嘛,什么时候需要我去,你告诉我一声。现在没事的话,我回去休息了。”她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讽刺一句:“作证前别忘了叫你妹妹来‘捯饬’一下啊。”
沈傲看着她怒气冲冲地离开,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心痛,又无奈。
他是把郭青带到京城来了,但是以后的事情呢?除了做一个“证人”,郭青在这个偌大的京城里,还可能有别的身份吗?
至少现在的他,并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更不敢去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沈傲风整理一下情绪,心想:“今天还是要先把正事办了,再回来安慰她吧。”
今日他打算去皇宫中拜见皇帝,详细陈述西凉城发生的圣火教案件。
年轻的皇帝尉迟景鸿与他年龄相当,在他们两个年龄都还很小的时候,担任太子太傅的沈淳曾经同时给沈傲风和当时还是太子的尉迟景鸿上过课,也就是说,沈傲风与皇帝有过同窗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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