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棉本来没听他在跟电话里说什么,“旧瓷”两个字一出来,她噌一下就竖起了耳朵。
她原本坐的单人沙发,霍江逸一过来,就将她拉去了长沙发上搂着。
许棉往他肩上一靠,很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敏锐的神经跟着“噌”一下绷紧。
电话那头的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霍江逸一直没有应声作答,许久才道:“就先这样,明天见面再说吧。”
这次“噌”一下起来的是许棉的眼珠子。
他去日本见的是个女的?
霍江逸不知在电话里听到什么,眉心很轻地拧了一下。
电话里的女人接着道:“我知道有些话你不爱听,但还是得提醒你,现在并不是你把精力分散到感情上的时候,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事业低谷期,你回国也有段时间了,和你家族的拉锯对抗消耗了你太多精力,如果你再不抓紧,我很怀疑你到底能不能东山再起。”
霍江逸反问:“一定要在电话里讨论这些?”
电话那头的女人从善如流地回道:“我只是善意地提醒,明天见。”
霍江逸挂了电话。
他搂着怀中人,并未察觉异样,余光一瞥,才注意到许棉在瞪她。
霍江逸扔开手机,若有所思地在想什么,敏锐地神经已经及时帮他察觉出了问题所在。
“以前的事业伙伴。”
许棉:“性别——”
他如实交代:“女。”
许棉斜眼看他:“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不可能身边都是男的。”
霍江逸想了想:“座谈会之前要先开个审讯会?”
许棉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摆摆手,大方道:“不用,我老家的亲友里面也有一堆男的,谁还没个异性朋友。”
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琢磨,算了,一不做二不休,睡了吧。
按照她天真的假想,这种事让她主动她也不知道怎么下手,干脆就像之前那样,先亲一亲,亲过火了,也不用她主动下手,事儿就成了。
可霍江逸搂了她,却只是抱着她靠在沙发上说话。
叮嘱的还是他明天走之后,她一个人在别墅时需要注意的事。
“你和江纵见面的时候还是要注意,我之前和他在酒店动手,打得有点冲动,家里应该会疑心,不一定会主动找你,但可能会想办法打听你在海城这边的情况。”
“年前如果没有太要紧的事,我还是建议你回老家,尽量不要见霍家的人。”
“荣哲会帮忙打听一下那块地是怎么回事,你不懂可以问他,或者打电话和我商量。”
“机票我帮你订了,你去香港的时候我会先回海城一趟,回去看看奶奶,年初一再去香港。”
“如果家里找我麻烦,可能会晚,现在还不能确定,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要是晚了,你再等我两天,最迟初四早上,我会过去。”
……
他事无巨细,一一交代,她也听出来,他最担心的其实是霍家会找她。
想到霍家,许棉心里有关羞羞答答的那些事顿时跑得烟消云散。
她又担心起来。
人都坐直了,神情关切,认真道:“你家里会找你麻烦?”
霍江逸调整姿势,人靠着扶手,曲腿上沙发,一只腿弯着,一只腿支起来,右胳膊松松垮垮地搭在膝盖上。
说是夜谈会,还真坐着“谈”上了。
“在他们观念里,家族是个利益共同体,荣辱与共,休戚相关。家族的利益、发展、方向如果和个人需求相矛盾,就一定要纠正过来。如果有谁不同意,那就是‘叛徒’。”
“完全不能调和?”
“不能。”
“那你帮江纵……”
“等于我和他一起造反。”
霍江逸用了“叛徒”“造反”这样的词,听得许棉心里直跳。
她自己虽然父母早逝,却有奶奶疼爱,奶奶去世之后,师父师母回老家收养她,给予的也都是至亲之爱。
因此即便没有父母,她也很难想象一个家庭里没有爱,亲生父母和子女撕破脸是什么感觉。
那他会是什么感觉?
一定不好受。
她想起霍江逸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
“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许棉往后坐,盘了腿上沙发,胳膊抱着,一副“坐”“谈”的姿势。
霍江逸伸手从沙发缝里摸出遥控器,关掉大灯,换成地灯。
灯光暗下去,光源太远,暖黄色笼罩在角落,像一盆火焰渐熄的炭,幽幽然间,将光影都笼罩在一隅。
她看向他,刚好是逆着光,北庭院的灯又刚好开着,屋内一黑,外面院子里的光便清晰地印在玻璃上,在他身后形成一张柔亮的光幕,他的剪影在这篇光幕中变得坚毅而清晰,侧脸颊上,从额头到下巴的线条也泛着融融白光。
静默中,如同夜幕下月光里的雕塑。
许棉看着他,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从前看他,觉得他这人的优点突出又明显:雅致、绅士、有才华,富有且大方,又对她分外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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