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江逸挑不出错,戴上墨镜又要走人,却被许棉伸出两根指头捏住衬衫衣袖。
霍江逸回头:“?”
许棉笑:“老板,来都来了,还是买点水果吧。”
霍江逸在墨镜后垂眸,扫过自己被两根指头捏住的袖口:“我想我刚刚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不要随便打扰。”
许棉:“我没说要打扰啊,买点水果放门口总可以吧。”说着松手,快步往电梯间走。
霍江逸目光追着她的身影,许棉却跟兔子似的,几步就蹦远了。
等他走到电梯间,她人已经坐上电梯,梯门都关了一半,站在电梯里冲他摆手,扬声:“老板,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马上就上来。”
十分钟后,许棉拎着两大袋子水果上来了,明明坐的电梯,气却吁吁直喘。
霍江逸高高地立在电梯间的白墙边,看她胸口起伏地喘着气从电梯里出来,有点无语:“你急什么?”
许棉举了举手里的袋子,示意自己买完了:“怕你等太久啊。”
说着又飞快地对他道:“老板,你等等啊,我把水果放过去,马上回来。”又一溜烟跑了,这次比兔子还快。
“……”
霍江逸摘了墨镜,远远眺望那小跑着奔走在长廊间的身影,自己都没察觉地轻声笑了一下。
笑完了,突然有点手痒,想刷卡。
他左右看看,电梯间旁有台自动贩卖机,只能投币,不能刷卡,黑卡也不行。
霍江逸想了想,转身往电梯去。
许棉没有打扰那对老夫妻,门口放下水果篮就折返回来,老板人却不见了。
原地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她摸出手机。
“江总,你人呢?”
霍江逸:“下楼,出医院左拐,旁边的小公园等我。”
*
秋日阳光绵软,晒着舒服又暖和,室外温度能有十几度,一点也不冷。
小公园临街而建,地方不大,环境却好,不远处就是非机动车道和公交站台,人来人往,触目有绿有黄,都是秋日的人间烟火。
许棉来海城这么久,难得出来逛逛,又难得不用处于老板在身边的工作待机状态,一时放松下来,闭着眼睛晒太阳,体会这份难得的安逸。
而海城的繁华、烟火气、快节奏、慢步调也在这一刻融合得刚刚好。
许棉很享受这一刻。
闭着眼睛,眼前是黑的,世界却是立体动态的。
一会儿功夫,落在身上的那些阳光忽然都没了,她睁开眼睛,先看到一堵人墙,接着是“人墙”手里拎着的两个袋子。
霍江逸还戴着墨镜,一手插兜一手拎着袋子,见许棉睁开眼睛,袋子递过去,转身在长椅另外一头坐下。
许棉打开袋子,两杯咖啡、一盒水果、一副墨镜。
墨镜???
许棉把咖啡、水果放到长椅一边,取出墨镜,戴上,转头看霍江逸:“江总,这样是不是才算跟上了领导的节奏?”
霍江逸靠着椅子,支着二郎腿,目视前方,也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轻轻一声:“嘘。”
许棉取出一杯咖啡,另外一杯推到霍江逸身旁:“?”
霍江逸头都不转,伸手取过椅子上的咖啡,举到唇边:“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
“???”
老板的诗词歌赋来得有些突然,许棉倒是跟上了节奏:“宋,杨万里,《秋凉晚步》。”
霍江逸唇角勾了下:“该上学的年纪没上学,懂得倒是多。”
许棉戴着墨镜,喝了口咖啡,继续晒太阳:“假瓷器见多了而已,上面什么乱七八糟的诗都有。”
霍江逸喝了咖啡:“早知道我应该说‘His soul has in its Autumn, when his wings’。”
许棉:“济慈,《人生的四季》。”
老板终于转过了他高贵优雅的头颅:“哪家的假瓷器还用英国人的诗?”
许棉自己都觉得好笑,哈哈一乐:“因为小许我该上学的年纪没上学,所以博览群书。”
霍江逸哼笑,墨镜遮住半张脸,愉悦的神情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流露了出来。
毕竟能跟上节奏、尤其是跟上老板节奏的聊天总令人身心愉悦,阳光下再一晒,轻松感如同棉花似的一点点膨开。
许棉戴着墨镜喝着咖啡晒着太阳,和坐在旁边戴着墨镜喝着咖啡晒着太阳的霍江逸聊起了天。
许棉:“你是怎么确定那对老夫妻被骗的笔洗是真的?”毕竟在忠正国际手里,谁也没见过。
霍江逸:“那对老夫妻晚年丧子,唯一的儿子留下的遗产就那么一个值钱的古董,既然是家里的,当然会留下一些归属凭证,尤其是照片。”
又道:“如果不是真的,忠正国际没有把笔洗骗过去的必要。直接像骗其他人一样骗钱更方面。”
许棉:“你说忠正国际知道老奶奶是急着用钱才卖的吗?要是知道他们还会骗吗?”
霍江逸:“良心,对骗子来说是没有价值的。”
“但是骗子竟然有拍卖许可证。”许棉从墨镜后瞥身边一眼,“然而有良心的老板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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