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辰鱼见他如此冷漠无情,不由得感到一阵绝望般的委屈,她的眼眶蓄满了泪水,这一池子的眼泪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决堤的风险。她隔着一池子的泪水望着他,他并不为之所动,仍是一脸冷漠,不耐烦,她感到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可又拒绝让他看到自己委屈落泪的模样,只得转身离去。
转身之际,她强撑着泪水,委屈地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说着便伤情地走了。她起初不知情为何物,一知道时却是如此场景。她感到心痛得难以呼吸,加之天已近三更,夜里寒湿重,她不觉感到头疼脑热,走路不稳。她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一般,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邱长卿见状,心生不忍,眉间紧蹙,万分自悔。他不禁往前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着她一路走,直到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转过身来,往梨园走去。他在心里寻思着:是时候向圣上请辞回家了。
公孙辰鱼果然大病了一场,咳嗽日重,不思饮食,人消瘦了好大一圈。圣上虽然派了沈一融去照料她,然她心情抑郁,郁郁寡欢,扎针、吃药竟也不见效,饶是拖了月余,方才渐渐好了。只是人却清减了不少,瞧着脸颊不似先前圆润可爱,倒多了几分妩媚和韵致。原本一早就要出宫去的,因为病了,便迟迟未曾动身。如今好了,自然还是要出宫去的。
这日,沈一融照例来探视她。沈一融把完脉,笑道:“你身上已大好了。只是我却有一事不明。”
公孙辰鱼笑道:“沈姨父有话不妨直说。辰鱼向来把姨父当作自家人看待的,姨父就如同我的父亲一般,我定然知无不言的。”
沈一融听了,微微一笑,沉吟道:“如今,你夺了魁伶,蒙陛下隆恩,封了常宁郡主。又在永嘉坊为你择了一处宅子,将来你或是嫁人,或是开府单住,都是极好的。况我又听你静姝妹子说起你和裴将军已私定终身之事。裴将军是个可堪托付终身的男子,如此一来,你的终身也便有了依靠。如此,也算得上是天遂人愿了。怎么你偏大病了一场?当然,你是偶感风寒,可依我看,这风寒竟不是最要紧的,凭它什么风寒,经过老夫诊治的,三五七日也就药到病除了。偏你缠绵病榻一月有余,就连你静姝妹子也出宫去了。可见你这心里的病才是要紧的。方才又说,你万事和顺,没道理如此伤情呀?所以我总百思不得其解。乐营将也向圣上请辞回家了。照我看,他先前愿意舍生救你,必是对你有着很深的情意。怎么明知你病了,他临走也不来瞧一瞧你?可见你们两个有古怪。裴旻对你倒是无微不至,可你似乎拒他于千里之外。你倒和姨父说说,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公孙辰鱼听了,满面通红。她羞愧笑道:“姨父,此事说来话长。我和裴旻,原是私下里约定终身了,只是前一阵我才发觉自己的心意。”说到这里,她低了头。寻思着要不要和沈一融和盘托出个中情由。
沈一融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既然心里的人是邱长卿,所以你便拒绝了裴将军。可长卿——莫非长卿拒绝了你?”说到这里时,沈一融自悔失言,忙住了嘴,又道:“我在家时,听你常姨母说起,说邱老爷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是姚相的嫡孙女。”他又顿足叹道:“莫非是为了此事,你和长卿才闹别扭的?这就很说得通了。”
公孙辰鱼笑笑,垂了双目,心道:若是为此事倒还好。他现在是嫌恶我,把我当作那水性杨花的女子看了。以后恐怕都不会再见了。想到这里,她不觉又轻叹了口气。
沈一融见状,忙安抚道:“孩子,既然你们彼此有意,老夫愿意为你们跑一趟,当个和事佬,替你们说和说和。如何?”
公孙辰鱼感激笑道:“多谢姨父操心。还是辰鱼自己去见他,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如此也好。”沈一融点点头,又不免担忧道:“只是姚家的婚事恐怕是轻易退不得的。你可愿意做他的侧室?你如今是郡主身份,去做他的侧室,到底是亏了的。恐怕你娘也未必欢喜。她素来想让你做主母的。这事却是难办啊……”
第123章
公孙辰鱼在病榻上躺了月余。不觉屋外已是西北风起,宫人们早已换上了冬衣。圣上早已命尚衣局的人给常宁郡主制作了几套冬衣送来。公孙辰鱼换上了,走出来,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去。
这一个月,她虽然在病中,然身边伺候的小宫女坠儿,时常会汇报给她听宫中新近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所以,她知道,梁芷的丧事是裴旻、邱长卿和沈一融帮着料理的。武夫人送来的那五百两银票,她也托裴旻送去给梁芷的母亲了。听闻梁芷的母亲知道这个噩耗后,悲痛欲绝,一度想上吊寻死。因为帮着料理丧事,昔日的“长安四朵金花”再度齐聚一堂,彼此间倒恢复了搁置十数年的情谊。秦若嫣已经是圣上的才人,如今也长居宫中了。姚灵和沈静姝仍旧离宫回家去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地叹了口气,该走的,都走了。如今留在宫中的,只有曹野那姬、秦若嫣和裴旻,自己也是要走的。她虽然知道圣上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却并不怎么渴望与他亲近。父亲对她而言,始终是遥不可及的。既不能相认,就做陌生人也好。若太亲近了,又未免会有男女大防。论私心,她更希望和圣上保持这种疏远的距离。但明日就要离宫,出于礼仪,她是必要去向圣上和皇后等人辞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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