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哥,你该去安排一下店铺里的事情了。”方琮珠有些着急,要早一点将方琮亭捞出来她才放心,否则还没等刘裕之帮忙安排这事情,方琮亭就已经被押上刑场。
孟敬儒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将巴拿马草帽拿在手里:“好的,我这就走。”
方夫人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琮珠,哪有你这样赶客的。”
“母亲,我是替孟大哥担心哇,做生意就是要把握时机,时机错过了,说不定这笔生意就黄了哪。”方琮珠看了一眼孟敬儒:“孟大哥,你说是不是?”
孟敬儒站在门边,回头看了她一眼:“琮珠,你说得没错。”
她是在点醒自己,事不宜迟。
想到方琮亭还在监牢里受苦,孟敬儒也是心中一凛,怎么就为自己的情思置好友于不顾之地呢?
快步走了出去,不敢再回头看方琮珠的脸,生怕自己见着她那期盼的目光挪不开步子。
走到大门之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感觉口里有些酸有些涩。
他踏上汽车,飞快的朝刘家那边开了过去。
刘夫人见着孟敬儒登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怎么样?你想好了?”
孟敬儒咬了咬牙:“是的,就按着你说的办罢,琮珠已经答应去香港,这些年不回上海。”
刘夫人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盯住了他:“敬儒,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高兴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我们刘家权大势大,你们孟家财大气粗,咱们两家联姻,这不是门当户对的亲事吗?你娶了美欣以后,若是对政界有兴趣,你岳父还能提携你,到时候你商界政界都是一把好手,上海街头你就可以横着走了。”
她许下的诺言确实有实现的可能性,可是孟敬儒觉得他根本就不需要横着走——他又不想做螃蟹。
他只想着能安安静静的候在她身边,默默的喜欢着她,看到她有什么需要,尽自己的可能去帮助她。
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那你就回去和你父母说一声,现在三媒六聘那一套虽然已经不时兴了,可咱们正正规规的流程还是得有。美欣信奉天主教,现在上海也流行到教堂里成亲,我们两家的婚事就不大操大办了,就到徐家汇大教堂里举行婚礼,然后就在教堂外边的草坪上弄一个婚礼招待餐就行。”
刘夫人似乎早就将这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说起来有条不紊:“七月八月都是好天气,我建议就在这两个月里边将你们的婚礼给办了,这样两家父母都放心。”
孟敬儒点了点头,声音木然:“好罢,我回去与我父亲母亲说说这事情,只不过刘夫人你得尽快将方琮亭弄出来。只有他平平安安的回去了,我才能来跟你们家商定婚礼日期。”
刘夫人挑眉看了他一眼:“好啊,只要敬儒你答应了与美欣成亲,方琮亭这事情好说。”
方琮亭并没有直接参与排练剧本,他只是暗地里出钱的人,而且这大半年里他基本很少出现在青年剧社,这些都可以作为开脱的理由——只需说他是受了蛊惑而出了点钱,其余跟他都没什么关系,这样就可以了。
对于警察署来说,多抓一个与少抓一个没什么区别,这只是刘裕之送给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而已,只要刘裕之开口,放一个人这绝无问题。对于淞沪警备司令部刑侦科来说,他们只需要一份审讯以后的名单,看看哪些人究竟是地下组织的成员,方琮亭只不过是有些这样的思想倾向,根本就没有参加到那个组织中间成为其中一员,所以划掉他的名字也不是一件为难的事情。
更何况方琮亭本身就是富家子弟,人家不会将他与那些穷人家出身的混在一处,只要打发点钱,也就能蒙混过关了。
“我那边打点好了就给你电话,你去将他接回家便是。”
刘夫人向孟敬儒保证:“我肯定不会爽约的。”
她倒是说到做到,第二日便来了电话,让孟敬儒去领人。
“记得让方家带上一万大洋的银票,毕竟没有好处,谁都不会平白无故的放入。”
“知道了。”
这警察署里都是雁过拔毛的玩意,他爹就是一个典型。
孟敬儒急急忙忙赶到方家,正巧碰到了林思虞也在,见他进来,林思虞焦急的站了起来:“孟先生,事情办好了吗?”
这几日林思虞也在拼命寻找可以救出方琮亭之人,可是他找了几个人都没有什么结果——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记者,没权没势,小事情上边人家可能会适当给点好处,可真遇着了大事,也不是这一点点交情能够承载得住的。
每找一个人,听说是要捞政治犯,一个个都摇头:“这实在太难了,警察署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林先生还是找找别人看看。”
林思虞每被拒绝一次,心里就沉重了一分,他感觉到拯救方琮亭的希望又渺茫了一分,这些天他走到江湾这边好几次,可却又不敢迈进门与方琮珠说结果,只是在门口站了一阵子,又怏怏离去。
今日刚刚走过来,便被阿忠瞅见,他按响了内线,方琮珠接到提示音,趴在起居室的玻璃窗前看到了他。
“思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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