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琮珠点了点头:“多谢白将军细心。”
其实她完全可以肯定,这些人真是孟佩君家中的下人,可白俊飞执意要跟着她走,她也没法子拒绝。
香港的景色充满了南国风情,道路两边栽种的树种大多是榕树,长长的气根垂了下来,有些已经没入了地面,枝条上长出了新的叶片。不时的还能见着长得很高很高的棕榈树,那些叶子就如一把把扇子般,随风招摇。
汽车沿着环海的道路前进,海风从窗户里扑了进来,将方琮珠鬓边的头发吹起了几根,一丝丝柔软的头发飞了起来,擦上了白俊飞的脸,让他忽然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方小姐,我能问你要个通信的地址吗?”
白俊飞低声问了一句。
自从妻子亡故以后,他与女性来往得很少,从日本回来进了淞沪警备司令部,更是接触不到什么年轻姑娘,这次奉命来香港公干,却没想到见着了一位娇美可爱的方小姐,这让他的心渐渐的活络了起来。
不知道方小姐有没有结婚?他想问,可又不敢开口。
总觉得自己对于她来说好像有些年纪太大。
白俊飞今年已经二十九,他瞧着方琮珠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正当芳华。
故此,即便他心中有些意动,可却还没敢放肆到开口问她的婚事,只能想悄悄的问一个通信地址。
方琮珠看了白俊飞一眼,嘴角带笑。
她人在香港,上海那边的事情帮不上忙,若是万一遇着什么事情,或许白俊飞还能帮得上点忙。
毕竟警备司令部的参谋已经是个不低的职务了——估计白俊飞家中应该有钱,否则不会这般年纪就爬上了这个位置——更何况他是留洋日本几年回来的,家中若非有矿,一般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当然可以了,等我先见过男爵夫人再告诉你好吗?”
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在香港大学到底会分去念哪个专业,问过孟佩君,若是她愿意帮自己留着信件,以后她上门来取,这样就方便多了,肯定不会丢件。
白俊飞点了点头,心里默默的想,方小姐真是纯洁得跟一张白纸般,就连给通信地址这样的事情都要问过长辈,实在是太温柔太有教养。
汽车沿着环海的马路行进了一段时间,终于在一扇大铁门前停了下来,方琮珠看了一眼那扇大铁门,也是铁艺雕花,做得分外精致,铁门两边是白色的围墙,门口这一带,似乎是整石修砌——光这些石头都会要不少钱呢,这么大一块的整石!
显然白俊飞也是识货的,见着这整石堆出的墙面,也略显惊讶。
门口有下人站岗,见着家中的车辆回来,将门拉开,让车子缓缓进去。
郑家前坪是一块极大的绿色草皮,中间间或栽种着棕榈树、芭蕉树和木棉花,此刻木棉已经没有花朵,绿叶在枝头挤挤密密,看上去生机勃勃。
汽车一直开到里边的楼房前,西洋建筑风格,有哥特式的屋顶,上边还有个小小钟楼,挂着一个铃铛,可能整点的时候会有人敲钟,就如西洋的大教堂一般。
仆妇们引着方琮珠朝大门那边走,屋子前边是一个小小的方形玄关,门口摆着一只粉彩立地花瓶,花瓶里插了两枝叫不出名字来的鲜花,鲜红的花朵开得正好,娇艳欲滴。
方琮珠想到孟敬儒说他姑姑喜欢收购古董,也不知道这只花瓶是不是有些年头,经过的时候非常小心,唯恐衣裳挂到了花朵会让花瓶立地不稳。
推开玻璃门走过一条门廊,朝右边拐过去,再推开门,这里是一个极大的会客室,与方家上海江湾的起居室有些类似,坐在里边透过落地玻璃窗能看到从大门那边进来的人。
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岁模样的中年妇人,方琮珠心里头想着,这应该就是男爵夫人孟佩君,只不过她看起来年纪不到五十——孟敬儒与她说过,他姑姑比他父亲要大,今年已经五十了。
或许是她保养得好,故此根本不显得苍老。
方琮珠正在想着,那个中年妇人已经笑着站起来迎接她:“方小姐,可算是到了。我得了敬儒的电话以后,每日都派人过去码头那边问吉星号还有多长时间到香港,盼了好几日。”
她看了一眼跟在方琮珠身后的白俊飞,有些惊诧:“这位是谁?”
方琮珠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淞沪警备司令部的白参谋,他是来香港公干的,刚刚好在船上遇见,他住在我的船舱隔壁。”
“原来是白将军。”孟佩君伸出手来:“欢迎来到香港,今晚请务必在我家吃过晚饭再走,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白俊飞正愁着就要与方琮珠分开,听到孟佩君邀请他,登时来了精神:“那就多谢男爵夫人了。”
孟佩君交代仆妇:“且将方小姐的箱笼放到她房间去。”
听了孟佩君这句话,方琮珠有些惶恐:“男爵夫人,我住学校就很好。”
孟佩君摇了摇头:“学校里住宿条件太差,怎么能住学校呢?敬儒特地打电话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如何能让你去住学校?”
方琮珠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我到学校外边租房住也很好。”
“租的房能住人吗?”孟佩君吃吃一笑:“方小姐,你是不知道香港这边的租房有多么差,港大那边租给学生住的房间,十几个人一间,比学校里的住宿条件更差,出出进进的还很不方便,你又何苦去受那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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