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景翾在一旁冷笑,小声嘀咕道,“难道不是么?”
“那株玉珊瑚,是朕在你去年生辰时的。”景琝的手钏在他手中被摆弄的咔咔作响,怒火隐隐地燃烧了起来,“若不是你的亲信之人,旁人外人谁会知道你寝殿内放了一株玉珊瑚?”
“臣妾……”
“说啊!”景琝大声的叱责在颐秀宫主殿里回响,站在外头候着的大监宫人吓得纷纷跪在地上。
“废为庶人,关到北苑去!”景琝摆了摆手,些许宫人便移步上前将人拖了下去。
乐萱几乎是半躺着被拖了出去,不明所以地被安了罪名,不断的讨饶声渐行渐远。若不是她先前吃茶时拿那株玉珊瑚说事儿,墨姼怎么也想不到以此借机扳倒她。
“还有你!”景琝的声音拖着长调儿,响彻内殿,“不知好歹的东西!左相一家世代清流为官,怎么出了你这种败坏家风玷污家门的东西?也不必问过左相了,你既然喜欢听从乐氏的命令,就去北苑同她作伴吧!”
“皇上,不是……”她还没辩解完,几个宫人就上手将她拖了下去。
“再闹腾,你父亲左相的职务也别想保着了。”
再查,也查不下去了,结果只有赔上乐府上下一百余口的性命作偿,始作俑者依然两袖清风。景翾冷然道,“既然戏也看够了,儿臣便带着璃儿回去了。”不等皇帝发话,他揽着妻儿转身就走,可耐皇帝想看皇孙的话都还不曾出口,应是给噎了回去。
“你信吗?”柏璃抱着闹腾的小家伙,低声问道。
“不信,也得信了。”景翾笑了笑,“西宫既然已经给出了交代,再查也查不下去的。”
所幸往后家中清静,又是唯有他们两个人的小日子,不过多添了一个连接他们骨血的小家伙。
襁褓里的小手按捺不住要扯另一边父亲的手,扯不到又嘟着小嘴。母亲宠溺的在她脸上逗弄了两下,剜了父亲一眼,景翾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手伸过去给小家伙摆弄。
宫道上传来一声吃痛的叫喊。
牙还没张齐的小家伙咬着父亲的手指,糊了小家伙的一手口水。景翾仿佛也回到了孩子心性,吃痛地要柏璃哄她,小家伙在襁褓里咯咯咯地又笑了起来,脸上起了一层粉霞似的红晕。
“我要吃得月楼的烧鸡,还要喝桂花酒,璃儿付钱!这是工伤!”
那抹笑同襁褓里的小家伙一般,果真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愿每个人在你爱的人面前,都能活得像个孩子。
(大年初五,迎财神!)
☆、浮生 · 三十八 『往惜』
她本以为要花上许多的功夫与心思多加周旋,谁知景翾带着妻儿来颐秀宫闹了不过半个时辰便走了,一向护短的他对景琝作出的惩戒竟也没有半点儿异议,半日就了了事,景琝许是动了肝火,在景翾离开西宫不久后也回了胤和殿,繁华的颐秀宫复而又清静如常。
菡妃斜倚着身子,傲气凌云地坐在主殿的妃位上。挂着紫玉镶金镯的手端着冰瓷茶盏,望着杯中四散开来的青茶,水葱似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茶盏,心里藏不住的的得意却悄然写在了脸上。幽幽深宫似是一潭浸满泥垢的脏水,深宫里的伎俩就是一处处污泥,数来数去左不过便是那些构陷栽赃。
她也曾是连话语权和封号都没有的内宫姬妾,在这潭深水里摸爬滚打许多年,她只记得一句话——这深宫之中,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不变的真心。攥住一支救命稻草,小心翼翼地攀住,而后就是周旋在女人的战争里,在手段和伎俩的协衬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地扶摇直上,很少输过。即使常在河边走偶有湿鞋,她也能凭着自己还尚在的容颜翻身。
精致繁复的烛台搁置在梨花案边,烛光照得妆容精致的面色平添几分红润。她确是生得极美,即使已然诞育一子一女,即使年过不惑,只要略施脂粉颜色,贴上花钿,精细描上青黛,看起来依旧是风华正茂,似是才过三十年华的女子。
一潭深水里的女子,但凡是伺候帝王的,谁能没有几分姿色色,而她比别人多几分的是那九曲玲珑的心思,与可以用狠毒来形容的手腕,数十年来立于财权两握的高位上不曾跌落。
门外脚步声临近,海珊回宫更了衣便忙不迭地前来道喜。
方才进了宫门,原本安静的院落顿时变得嘈杂起来,她一脸阿谀奉承,连忙作揖请安,“恭贺娘娘,娘娘大喜,搬倒了慎皇后,又将唯一能威胁到我们的烂摊子处理干净,娘娘手上又有管领西宫的大权,封为皇后,那便是指日可待了。”
海珊眉眼间笑意潋滟,“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菡妃表面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冷冷地嗤了一声。
在这幽幽深宫里,即使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也要喜怒不形于色,才不会被别人抓住端倪把柄,何况她不过是自己封后之路上的一枚棋子,棋子不必要知道得太多。
她冷笑一声,“起来吧,只要你跟着本宫好好做事,日后本宫会和皇上说,扶持你坐上妃位,成为西宫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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