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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如秋,枯色渐渐攀上树木。长风万里,秋雁南飞。凉风飒起,卷起一阵梧桐雨,一城繁华瞬间落寞了几许。
梁凪沄在一众大臣早朝后,随着一波人流偷偷出了宫。下朝之时,半数没有公务的臣子都需即刻离开皇宫,只留那些为数不多,官品高些且在文礼府、军机府担任要职的臣子,才能留在宫中。因此,选择此时出宫,宫禁查验最为松散,都以为梁国公府的嫡小姐是回府省亲。
出了皇宫不久,她就下了马车。她想起景翾喜爱城东茶坊的炒青茶叶,为避开国公府在皇城里的眼线,她决意徒步走去王府。她今日一身粉白色对襟刺绣纱裙,一改往日华丽的发式而梳一头素髻,斜倚两支点翠桃花钗,手肘挽着的白纱,在秋风里轻轻扬起。远远望去,背影与柏璃甚是相像。
她的身影拐入城东茶坊的街道以后,便没了踪迹。
几个精壮青年穿着家仆的服饰,紧随一辆马车,那马车并无任何图案标记,看着就是普通商贾人家的马车罢了。车上一个魁梧的贼寇拘着梁凪沄,绑了手脚,又拿布条捆了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她担心云妃知道她私自出宫找三王爷的事儿,便让蓝靘留守在宸阳宫,假装她还在房里。贴身侍女不在身边,她此刻孤立无援。
马车便这般轻易地出了城北,一路颠簸而行,她能感觉到这是在往山上去。
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也说不出任何话。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晚些时候就要用午膳了,云妃肯定会发觉她不在宫里,若是找不到她,景琞景翾必会奉命前来相救。
她的手被合着反绑在身后,她的身后是马车尾部,从座下的缝隙里隐约能见车辙。闺阁里的姑娘,水葱似的指甲蓄得极长,她强忍痛意,将尖尖的指甲掐进肉中,在手上划了几道血痕,狠心地掐着手肘,掐棉花似的挤出血来。
鲜红的血滴子顺着缝隙,一点一点地漏到车外的草地上。
血气不浓重,马车内的那名贼寇也不曾发觉。
马车微微倾斜,又开始颠簸起来,不知要去向何方。
云妃在宸阳宫遍寻不得,逼问之下蓝靘才说了实话。云妃极为了解自己的儿子,今日是月中,他必定不在王府,没有两三日必然不会归家。往返皇宫与三王府之间,左右不过一个时辰,到现在都迟迟未归,必定是出事了。
如今只有去军机府寻景琞,让他带人搜寻。若能找到便好,若找不到还惊动了国公府,就不是儿女情长的小事儿了。
皇宫之内,消息传达到军机府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景琞领着数十名军机府隐卫,出城去寻。
“两个人去三王府了解情况,四个人分别去榆州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排查,看看今日都有哪些车辆进出。剩下的都随本王走!”景翾轻车就熟地分配好任务,带着四名隐卫挨店儿排查。
查完城中和城东片区,依然是一无所获。他们静静地排查,没敢引起太大骚动,国公府的家仆布满榆州城的东西南北,若是泄露了他们府上嫡女失踪的事情,梁国公跑到皇上那儿去闹,那事情便朝堂皆知了。不仅皇帝脸上挂不住,云妃还要受牵连,这也是他只带数十名隐卫出皇宫的原因。
“禀报豫郡王!”排查城北的隐卫抱拳屈膝,“城北的守城将说,一个时辰以前有一辆通商的马车从城门出去了。一般通商的车辆人员会选择从城东和城西走,这是去往东梁和西泽通商最近的道路,城北都是蜿蜒盘山车辆不易通行,因此从城北出去的车辆一日内也不过一两辆。因为有有通关的令牌,也不好拦下来排查,就放行了。”
“其他三个城门有什么异常吗?”他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目前没有查到可疑的进出记录。”
景琞握着佩剑的手暗暗一紧,“来不及了,走,去城北!”
已然过去一个时辰,按照马车的行车速度,已经走了几十里了,不是凭人力可以追上的,回府取马又耽误时间。他奔向城北,在城守那儿借了马匹,出城去追。
城北出去只有一条路,顺着那条路一直走,经过几座小城,就几近北漠了。
他顺着那条路,寻着车辙的痕迹。骏马疾驰,踏沙而去。
快马飞奔,大约走了二十里路,经过一片零星点缀小灌木丛的草地,草地上零零星星地附着一些血滴,一路绵延。他似是有某种预感,顺着血滴一路向前,拐进了一片枫叶林。
他紧紧抓着缰绳,紧张的心情致使豆大点儿的汗珠密布额间。
枫叶林里起了一阵冷冽的风,横扫拂下一片秋枫雨,伴着“漱漱”的声响,燃起秋意。景琞勒紧缰绳,绕小路包抄,终在枫叶林深处拦下了马车。
马车骤停。坐在前排几个赶马的贼寇向车内的人扫了一眼,手握长刀,利索地跳下了车。车内的贼寇头子把匕首架在梁凪沄的脖颈上,将她拽下了车。
前面的几个贼寇操刀与隐卫打了起来,那些个贼寇招招出手极快,仿佛是受过特训一般,普通的山贼并不具备这样好的功法。景琞手执一柄长剑,招招抵过了前面几个贼寇,剑锋直指贼首而去。
那贼首一边牢牢架住梁凪沄,一手已匕首相抵,景琞每每出手直指他痛处之时,他又将梁凪沄一把扯过挡在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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