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一会儿,眼见前面的几个贼寇大多被隐卫制伏了,他便心急了,将梁凪沄推倒在地,从腰间抽出长刀,与景琞打了起来。
贼首身边没有了梁凪沄,等于放掉了景琞的软肋。她既不再贼人手上,景琞也不再拘泥于打斗是否会伤到她,手中利剑一打转,每一式都向致命处刺去。
他身板一个回旋,闪身忽的绕到那贼首身前,反手腕处执剑,一剑向上刺穿了他的身躯。
肋下一阵钻心的刺痛,他抿唇忍着,走向彼时瘫坐在地上的梁凪沄,温柔地扶起她,为她解开绳索。
“景琞!”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抱住了他。
她从来只唤他“琞哥哥”,可如今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掳去,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却出现了。她原以为景翾一定会来救她,然而眼前之人却是一直对她毫不在意甚至可称得是默默无闻的景琞。
她抱得很紧。一个深居闺阁的嫡小姐,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更不曾受过这样的惊吓,她方才魂儿都要丢了,没想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还能看见他。泪眼婆娑却无言,只有相拥时对方身上的温暖,才让她感受到一切是这样的真实,不再害怕。
景琞也不好推开她,任她紧紧抱着,本想拥住她的手抬了抬,换作握拳轻轻放下。
漫天秋色。又是一阵带着秋意的凉风,身后哗哗地落着枫叶雨,他们就这样在树下紧紧拥着,每分每秒都是寒秋里最柔情的细水长流。
梁凪沄感觉腰腹处一阵温热的湿润,她方才松手,低头一看,血已经浸湿了彼此的衣衫。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梁凪沄撕下几层裙摆,在他的伤处严严实实地裹了两圈。
那本是她惜心定制的衣裙,样式像极了柏璃平日子的穿戴,今日这般只是为了穿着去见景翾,只是卑微的渴望拥有一点点的爱。如今她也不再顾忌了,望着眼前为自己身受重伤的人,儿女情长顿时不再填满她空虚的内心。
“凪沄,”他伸出手挡下她,“我没有关系。”又强撑着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前去。
他将她扶上马,在她身后护着他,领着隐卫返程回宫。
他一路都没有说话,随着马匹行走的颠簸,他颤抖的嘴唇越来越苍白,他依然强忍着肋下传来的一阵阵刺痛。
血还顺着伤口向外流。
就在方才,他的剑刺穿贼首的身躯时,那人也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匕首深深地抵入他身体,霎时血就溢出来了。
他默默地从身上拔下匕首,玄色的衣衫看不出任何血渍,他也依旧忍着没说。
梁凪沄坐在他身前,不敢回头看,因为她看见了马匹行走时滴在地上的血,是顺着他肋下流到马的身上,才滴到地上的。她不敢回头,怕看到强忍伤痛的他,只能在他身前,悄悄留着眼泪。
她欠他的这一条命,打算拿一辈子来还。
从前的自己那样倾慕景翾,可心中那人却置之不理,国公府的嫡小姐都不要脸面了,换来的却是几句泾渭分明的推辞言语。就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她身边的人,依然不是他。
仿佛心底最后的屏障被击溃得破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支撑自己心底里的执着了。
她的心里,现在只剩下愧疚,和一颗想要弥补的真心。
她的手轻轻搭在景琞拽着缰绳的手上,以自己带着温度的手心,去温暖他渐渐冰冷的手。
☆、青影 · 十六章 『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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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琞一路护着她回宫,她的手也一刻不离地搭在他紧握缰绳的双手上。肋下的刺痛一阵阵袭来,她能感受到他握着缰绳的手在颤抖。
不论多疼多痛,他都只字未提,若无其事地挺着身板强忍痛意,一路护着她进宫。可还没靠近宸阳宫,刚转进东宫的大门,他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撑不住,倒下了。
“景琞!”梁凪沄惊呼了一声,泪水溢出眼眶。
“别声张……”他言语间有些无力,“扶我回宸阳宫偏殿。”
即使已经流了数不尽的血,他还揪心着不能泄露国公府嫡小姐被绑的事儿,一旦景琝知道他受伤的消息,那么前面的种种事件就兜不住了。
入了宸阳宫偏殿,他如释重负,霎时间便昏厥了过去。
云妃虽气恼她这么不顾礼节地逃出宫去,险些酿成了大祸,但看她坐在床边,握着景琞的手不停地哭,也不忍责备。她瞧着凪沄这般,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从脑海闪过,却又放下了。
云妃从太医府唤来了亲信医官,嘴自然封得很紧。施针上药后,开了两副药方子,一副调理刀伤的药方递给了云妃,另一幅写着女子调理容颜的药方子带回太医府留备着。
“洛郡王的刀伤比普通刀伤要深,若再往里一分就会捅破脾脏,所以即使彻底好了也会留下病症。微臣这服药方子温火慢熬一个时辰,一日需服三次,两日后便能好转,半月后伤口逐渐愈合,这段时间切勿剧烈运动,防止伤口二次撕裂。”
凪沄听得会留下后遗症,惊愕地回头看了一眼太医,又默默垂眸,握紧了景琞的手。
“还得劳烦许太医多开一副跌打伤的方子,好过皇上那一关。”云妃在太医来之前已经遣人去胤和殿、军机府,谎称是习武时受了腿伤,不便走动,这才告了半月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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