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诸位皇子、世子,各家正三品以上的皇亲的世袭嫡公子抢到绣球,以及家中为官且从二品以上的官员嫡出公子,方能求娶。纵使要求之高,楼下也已经聚集了百八十人。
楼下的公子可谓是行行色色,各个身着昂贵的绸缎,穿戴华贵,却形态百出。有的平民百姓拥挤着向前,自知抢到花球也不能求娶,却依然好奇想看看郡主的芳容;有的相互拥挤间钩破了衣衫,正扯着嗓子互骂;有的站在人群外围,不屑与众人拥挤,却也想寻着机会抢到绣球;有的贵公子甚至在对面的茶楼里包了有窗户的雅间,准备伺机而出。
可寻来寻去,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自那日皇宴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搭建彩楼的整整一月,她为了避嫌,始终待在摄政王府中,遥寄相思。
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所以她也一定会等。
萧珩姗姗来迟,见世子到了,算是人齐了,文礼府的官员便呈上了那只红色丝绢缝制的簪花绣球。
萧珩拿起绣球递给她,“阿璃,时辰到了。”
她依然站在窗边向下观望,没有回头,更没有接过绣球,只淡淡地道,“再等等。”
一炷香的时间匆匆逝去,她没有言语,仍旧聚精会神地盯着人流涌动的市井,寻着心里那人的身影。
萧珩回头瞥见文礼府的官员一直站在身后惶惶等待,已经过了圣旨规定的时间,再等下去都不好交差。
“阿璃,不能再等了。”
柏璃有些犹豫地接过绣球,若是没有等到他,这一抛出便是错过,错的没有任何一条后路。
“阿璃——”
她闭上了眼,掷出绣球的手一直在抖。
城东与城西交汇的主道传来一阵马蹄疾,景翾踏马而起奔向那只绣球,睁眼间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心里一阵欣喜,岂料茶楼雅间里一个人影闪出,抬手与他争抢。
一身黑红色的蟒纹绣服,是二皇子景燚。
二人从落在了茶楼二层的屋檐上,出掌相搏。景燚从景翾手中抢过绣球,足尖请起只身落在酒肆门前,景翾不遑多让地追上,一掌打落景燚揽在怀里的绣球,攥着便往彩楼方向去,景燚又旋即追上。
二人分毫不让,两位当朝皇子在彩楼外为求娶郡主而争抢绣球,着实比看彩楼下众公子豪夺要精彩得多。
“二皇兄既然心中没有郡主,今日为何又现身彩楼招亲现场?”景翾一面争抢,一面出言。
景燚今日现身,并不是真正喜欢芳华郡主,而是看上摄政王府势力,故此避而不答。“看来三皇弟平日里的资质平庸闲云野鹤都是装出来的,今日一试才让为兄看到了真正的实力。”
景燚出手打落绣球,那只簪花绣球瞬间落入了彩楼下的人群里,彩楼上的雕栏间,柏璃的心倏地一紧,不觉攥紧了胸口的衣襟。
绣球在人群里几个跳跃,涌动的人群济济,始终没有人抓住那只绣球,亦不只是谁将那绣球一颠,那抹鲜红瞬时腾空,又回到了景翾的手里。
景翾三两步便落在了彩楼二层的屋檐上。
见事态似是要定格了,景燚又怎会放过这样一个争得靠山的机会,终于露出了凶恶的嘴脸,在人群的掩护下从袖口置出一枚黑色的暗镖。
很明显,那是一枚毒镖,他就没有想让这个有实力与自己相抗衡的皇储活下去。只要景翾中镖,绣球脱手,那今日的赢家便唯有他景燚一人。
居高临下看得自然清楚,萧珩本就是习武之人,对偷袭这类暗招比景燚更为了如指掌。他出手极快,一道银色的弧线划破空气,仅听见两块铁片在空气中击打摩擦而发出的金属声,复而又被喧闹鼎沸的人声淹没了。
那是摄政王府特有的六角银镖,上面还篆刻着一朵重瓣杏花,是从前摄政王嬴澈留下的,不忘在独有的银镖上刻下爱妻最爱的杏花。每只银镖不过掌心那样大,平日里别在腰封中防身也无人能看出。镖身为纯银所造,极为轻盈,一改普通的三角铁镖升级为六角银镖,出手后在空气的摩擦之下旋转,速度更快。
继承摄政王府后,他把旧日嬴澈留下的物件整理了一番,才寻到了这六角银镖,索弦链一类的防身之物。
景燚本来势在必得,见毒镖被打落,寻着方向抬头,与萧珩对上了眼神,便了然于心。
棋差一招,被芳华郡主的长兄发现,他又如何腆着脸再去争抢,就算争抢到那只绣球,依荣烁世子刚正不阿的秉性,回头在父皇那里参他一本,岂不是要他吃不了兜着走。他悻悻地嗤了一声,晃神间再抬头,景翾已然踏上了彩楼穹顶。
文礼府的官员接回那只簪花绣球,俯身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恭喜三皇子。”转室内外便下楼返程回宫,去往胤和殿向景琝禀明,以拟定婚旨。
一盏茶的时间,消息便穿过胤和殿,在东西两宫播散开来。景琞坐在宸阳宫正殿的侧座,高座之上的云妃呷了口茶,总算安下心来。他们母子二人瞒着景翾从一开始便布好了这一局,自从云妃查出柏璃的身世就有意要揭开旧事,一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与摄政王府联姻,二是要让摄政王府东山再起的同时给冷氏一族重重一击。如今每一步棋走得分毫不差,获得摄政王府这座靠山,无论她的哪个儿子君临天下,她都能稳稳当当地坐上太后之位,至于一直与她抗衡的西宫菡妃,出身冷氏一族的背景已经将她拉下了水,无论当年她有没有参与谋害摄政王一案,在皇帝的心里已经烙上了永恒的污点,只要皇帝每每看到她那张脸,心中就会燃起对摄政王一家的愧疚,便会加倍对嬴氏兄妹好,得利地依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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