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繁说:“若是换作我定让他们困死在那里,圣母虽没有撤下迷障,却也遣了良廵神君将丹穴王妃带了出来,临了,我听说良廵神君还交待他们说‘二位仙僚请回吧,天不亏人,这件事日后二位定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锦繁十足十的学着良廵神君的说话腔调与神态,一时倒也逗了紫鸢抿嘴一笑。
因是坐着,紫鸢伸手朝锦繁的大腿跟虚拍了一下,轻斥道:“好不懂规矩的丫头,竟敢这样对神君不敬。”
锦繁忙跳到一边拂然道:“我只知道,姐姐心里不畅快,锦繁就跟着姐姐一起难过,如今姐姐展眉一笑,让锦繁做什么锦繁都愿意。”
紫鸢心里一热,便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她一垂首,泪珠便簌簌的落了下来,以前也只有灵儿肯这样待她,如今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也不知身在尘世的灵儿过的怎样了。
锦繁不忍见紫鸢再度落泪,忙转过话题道:“对了,姐姐,我听说伯骞神君怕因你受伤的事,回去了被师傅嗔怪,于是他特意前来向圣母求告,要每日亲自去后山为你采药,直到你身体完全恢复了他再离开,这也算是免去了他心内的谦仄。”
连日来,紫鸢虽一直伤心尧广那般待她,却也无一时半刻将他放下心头,只是自管自的伤情,却从未注意到伯骞的殷殷深情。
她哂笑道:“我起初见到他时,就觉得他脑子不大灵光,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
在锦繁心里伯骞是她见过的最英俊挺拔的神君,听到紫鸢这般评论心里总不是滋味。
她不以为意道:“咱们能回西海自然少不了伯骞神君的助力,姐姐却在那里受了重伤回来,慢不说圣母尊崇的地位,就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情分上,他没保护好姐姐,心里歉疚也是自然的。”
紫鸢将脸转向窗外,看着被秋风吹落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旋飘下,沉吟道:“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秋练既然不怕舍了自己与孩子的性命也要陷害我,可见她是铁了心的要断了我与尧广的情分,好在尧广是信她的。”
说道最后,紫鸢的声音低了下来,谁都知道那是她不愿承认的事实。
锦繁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如此折损阴德的事,她也干的出来,亏她还修到了上仙的位份。老天就应该开开眼,哪天一个天雷劈在她的身上,剔去她的仙骨,让她永堕魔道,以此来惩罚她做的那些坏事。”
锦繁说话一激动便说过了头,她突然想起来若不是得伯骞渡自己修为续命,自己到现在也还是一条小蛟蛇呢,她忙掩住了嘴道:“天地良心,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
紫鸢“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讥诮道:“说跌嘴了吧?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
锦繁“嘿嘿”一笑,朝紫鸢做了个鬼脸,将紫鸢的身子扳正说道:“姐姐快坐好吧,我要为你束发了。”
洗漱过后,紫鸢便在庭院中信步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祖母的丹房,她本就不快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自己都忘了偷丹药那会儿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晓得每次走到这里她的心都突突的多跳几拍。
她迟疑是否还要往前走时,却见祖母推开了门走将出来,她朝紫鸢招招手,示意紫鸢走近,“紫鸢,陪祖母散散步可好?”
紫鸢见着祖母慈爱的眼神,她忙用粲然的笑容代替了愀然不乐,她走过去搀着无极圣母的臂碗撒娇道:“祖母可是很久不曾这样得闲能让孙儿陪一陪了。”
无极圣母拍了拍紫鸢的手背和缓道:“以前祖母待你过于严厉,你可怨祖母么?”
紫鸢盈然一笑,“我小时候那样淘气,祖母那哪里是严厉啊,分明是恨铁不成钢,我都懂。”
无极圣母食指指了指前面的凉亭,“走吧,咱们去那里坐坐。”
紫鸢一壁应着,一壁搀着无极圣母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秋天的早晨,凉亭里的石桌凳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晨露,紫鸢忙取出帕子将一张石凳擦拭干净,扶着祖母坐下,当紫鸢的手将要离开无极圣母时,她突然轻抚住了紫鸢的手背。
她并没有看着紫鸢,面上有歉疚的神色,“以前祖母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以后不会了。”
大约是紫鸢觉的自己受了这样多的非议,终于有人懂得了她的委屈,亦或者是她们祖孙二人,从不曾像现在这样敞开心扉谈心,紫鸢突然心头一动便伏在无极圣母的腿上,像个受了伤的孩子般哭了起来。
无极圣母轻抚着紫鸢的后心,柔声道:“孩子,祖母知道你心里委屈想哭就哭出来吧。”
紫鸢伏在无极圣母的腿上哽咽着点点头。
无极圣母轻吁了一口气,语气悠远仿佛是穿破云层的光,“孩子你要记得种下此种因定有彼种果,所有的委屈都是暂时的,你要相信,你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亦如当年我让你的父亲,去助阵凤族攻打蛟蛇族一般,我情知他此去凶险异常,可还是让他去了,因为这是他命中的劫数躲不过的。”
无极圣母虽是口中这样说,可又真有哪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就这样离自己而去呢?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有清澈的泪水蜿蜒而下,最终落在了紫鸢的脸上,这样的感觉,仿佛一颗炽热的火珠落在了紫鸢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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